第三十二章

　　我与司璇的谈话终因五哥的到来而没能继续下去。

　　“玉楼春”，“玉堂春”，果真是我看错了吗？

　　自五哥来后，我只觉我们之间的氛围愈渐诡异。司璇似是格外健谈，五哥依旧是一副冷漠沉闷的样子，我担心冷场便一直应和着她的话语。五哥一个大男人什么也不说，只是跟在我们身旁逛着这不知逛了多少遍的御花园，这情景实是让我倍感压力。司璇似也感觉出了我身旁冰山的冷漠，便渐渐歇了话语。

　　终于，当沉默再一次在我们之间蔓延时，我终受不住这沉寂的气氛开了口：

　　“啊……长乐忽而想起宫中还有事未处理，恐怕要先行先告辞了……”

　　司璇听闻，望向我的眼神似是真实了许多，笑着开口道：

　　“是姐姐疏忽了，竟拉着妹妹逛了这么久。妹妹若是有事，理当早些回去。”

　　我听闻，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道：

　　“既是如此，那长乐便先告辞了……”

　　我刚想离去，不料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云寂却出声了：

　　“我也有事要询问父皇，这便和瑾鸢一起离去了。天色已是不早，越灵郡主也早些回吧。”

　　只见司璇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她轻咬了咬唇，道：

　　“五皇子……说的是。我等下便也要出宫了……这厢便不送了。”

　　看这情景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五哥依旧冷漠地回道：

　　“那我们便先离去了，郡主自己多保重。”

　　说完不等我反应过来，执起我的手便转身离去了。我稍显慌乱地向司璇告了辞，她只是笑着在原地相送。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看着那如花的笑魇，我竟觉得暗藏着狰狞。

　　在回去的路上，虽然旁边之人是我的哥哥，但从未与男子牵过手的我依旧觉得局促极了，一直低着头。手指轻微挣扎着，想要寻着机会抽回来。但每次均是我的手指一有些动静，那握着我的手便会收紧一分。我悄悄抬起了头，只看到五哥一脸严肃正经的表情，目不斜视，恍若视我如无物。

　　看着他那冷俊的面容，我抖了抖身子，终是低下了头，放弃了反抗。

　　一路无话，我的手里却早已泛起了汗意。

　　就在我以为我们便会这样一直寂静地走下去时，五哥却突然轻声开口了：

　　“你们方才是在谈论……芍药？”

　　听着头顶这冷静的声音，我迟钝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问的应是我方才与司璇在御花园中的事。便抬起头道：

　　“是，是啊……在园中看到如此名贵之花，我们便惊奇了一番……”

　　不知为何，每次与五哥谈话，我总会因受不住他那冷漠的气势而结巴起来……

　　见他似是没有插话的意思，我便干咳了两声，又接着道：

　　“那‘玉堂春’果真是娇艳无比，若不是司璇姐姐提醒，以鸢儿那浅薄的见识，还以为是‘玉楼春’呢……哈哈……”

　　我尽量装作不经意道，因为我却是对那花心存疑惑。不料五哥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抓住我的肩膀，一把将我拉上前，轻弯下腰身，语气竟带了几分激动道：

　　“你……你想起了吗？”

　　我一时不备被他拉得踉跄了一下，险些跌进他的怀里，幸得及时稳住了身形。我缓缓抬起头，竟看到他的眼中多几分我从未见过的色彩，双目炯炯有神，那灼热的目光看得我忍不心里惊慌不已。便有些战栗地开口道：

　　“什，什么想起？鸢儿只是听司璇姐姐谈起的……”

　　说完，我便感觉胳膊上手的力道松了几分，那眼神里的神采也暗了下去。他缓缓地直起了身子，松开了一直禁锢着我的双手，似有些失神道：

　　“如此……也好……”

　　着五哥那略显落寞的身影，我不知怎得抬起了手轻拉住了他的衣袖，道：

　　“五哥，你……怎么了？”

　　他回眸凝视着我，那眼神溢满了寂寞与哀痛。我看了不禁心神一恸，更加用力的抓住了他的衣摆。

　　不知过了多久，阖上了双眼，缓缓叹了口气，道：

　　“无事。”

　　再睁开眼时，他已恢复了那冷俊的模样，眼神中一片清冷，仿佛我方才看到的一切均是幻觉般。

　　见状我也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便缓缓松开了抓着他衣袖的手，想要收回袖中。不料他却突然伸手回握住了我的手，紧紧攥在了掌心，那眼神如火如炬，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我，似不愿让我逃避。

　　我受不住那不断收紧力道与火热的眼神，便忍不住轻呼道：

　　“五哥，你弄痛我了……”

　　他似才被我唤回过神一般，看了看我们相握的双手，稍稍放松了力道，却仍是将我的手握在掌心，不留给我丝毫逃避的空间，继续牵着我，便向前走去。

　　我对他异常的举动疑惑不已，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便有些“顾左右而言其他”道：

　　“五哥，你方才问我是不是想起了，是……想起了什么？”

　　他脚步稍顿了顿，却依旧沉默。就当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问题时，他开口道：

　　“只是想起了一些儿时的事罢了。”

　　我却更为疑惑了，追问道：

　　“是关于我的吗？”

　　他这次倒是没有让我等太长的时间，道：

　　“是。”

　　我不禁联想到了方才谈论的关于那芍药花的事，便道：

　　“是不是也关于那‘玉楼春’？”

　　他又低下了头，望了我一眼，道：

　　“是。你小时候很喜爱此花……我也是。”

　　“噢。”我恍然大悟了一声，“原来是如此。”

　　“不过那‘玉堂春’当真是与‘玉楼春’长得极为相似，连名字也相差无几呢。但是想在的我相较而言也是更为喜欢那‘玉堂春’呢。‘玉堂春’虽也是风姿无限，但较之‘玉楼春’却是少了几分含蓄，多了几分张扬，让人瞧了心中少了几许恋爱之意。还有……”

　　我忽然放开了胆子，就这么一直滔滔不绝地说着，没有注意到五哥看向我的眼神逐渐柔和了下来，其中还多了几分难懂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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