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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中有计


  这一夜不安稳,李绝情越发的担心赵大海和杨玉城的安危,想:“如若真如小娟所说。只怕来人也已经知道我到了。”面色凝重的想些什么。第二天刚破晓的时候,李绝情独自蹑手蹑脚的下床。换了衣服出了客栈。

  黎明的沙漠特别冷,李绝情只感觉牙齿打架。他的目标仍然是有间酒馆,没有多耽搁就来到了门口。

  李绝情敲了敲门,喊道:“有人吗?”

  里面无人回复。一连好几次都是这样。

  李绝情嘟囔着:“奇怪...”正想着推开门瞧瞧,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片叫骂声。李绝情忙不迭躲起来,想看个究竟。

  只见几个锦衣卫押送着一个戴着头套的人,被锁铐住不断挣扎着,头套里还在不断的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隐隐约约可以分辨出都是些污言秽语。看来刚才那片叫骂声,便是他的了。

  左边那锦衣卫皱了皱眉,手上又加了三分力,那人立刻疼的大喊。骂出一串叽里咕噜听不懂的话,右边的锦衣卫捂嘴笑道:“这扶桑人还真有意思。”

  李绝情一直在听他们说话,此时也不由得微微一惊。扶桑...难道这人便是祖卑荣么?又看向他被黑布裹着的手,果然有一只短了半截。

  李绝情想起他是梁忘天的属下,又想起临天顶上他屡施辣手,差点害死夏大侠和王姊姊,不想救他,但转念想起孟勉仁那天所说:“誓人不破誓,人守一生誓。”心里暗暗思忖:“他和孟叔有比武之约,二人未决出胜负。现在孟叔已经不在,理应让我这个后辈来完成,就凭这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现在死了!”然后从拐角一跃而出,道:“喂,你们两个,对那鞑子有什么念念不忘的?有本事和小爷来几招?”

  两个锦衣卫起初面色一变,后来看清了对面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又面面相觑,笑了起来。

  二人虽然知道李绝情是个厉害角色,但是下意识里都犯了常人的错误:都把李绝情幻想的多么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眼前这小子虽然长得俊些,但打扮破破烂烂,又怎像什么武林高手了?这可真的是“只缘身在此山中了。”

  既然不知道他是谁,那也自然不会客气了。东边的锦衣卫撤了手,拔出一柄亮闪闪的朴刀,二话不说的直劈过去。这一招在出来前就没怎么考量,锦衣卫秉承着杀鸡绝不用牛刀的原则,拿出了对付穷野山民的一分力。却不知道,面前站着的这个少年,是十几把牛刀加在一起也料理不了的下山猛虎。

  李绝情见来招稀松平常,连躲也不想躲,直接后撤一步,左手一记封虎拳带着气力打将出去,那左锦衣卫顿时感觉一股惊人巨力袭来。心下慌乱,来不及躲,手中刀被震碎,再看向虎口,已盈盈的溢出血来。

  两个锦衣卫面如土色,交换一个眼神后便自知绝非这少年敌手,连那被押的人也来不及管,忙逃命去了。

  李绝情走上前去,揭开那块黑布,那人虽然被打的鼻青脸肿,但模样却明显是祖卑荣。

  祖卑荣被李绝情救了,但他已经认不出来面前这个少年就是若干年前临天顶上唯唯诺诺的婴孩。他道:“多...多谢少侠照顾。”

  李绝情见他没有认出来自己,心里五味杂陈,给他将镣铐解了。问道:“足下怎么会到这儿?怎么一回事?”

  祖卑荣吃了一惊,道:“少侠和我认识吗?”

  李绝情微微一笑,道:“若干年前有过一面之缘。”

  祖卑荣点点头,似乎是模棱两可,猜不出李绝情的真实身份,但又觉得这个回答合情合理。道:“我...本来游弋在西北这片儿,干些杀人拿钱的活,后来...在一次做事的时候,被他们使药迷倒了。然后就...”

  李绝情并不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他的断手,有意无意的道:“你断了手还能杀人,想必武功好得很。”

  祖卑荣听这少年赞他,心里也不由得飘飘然。抢白道:“那是自然,我若双手俱在...也不至于被这两人抓去。”

  李绝情沉住了气,问道:“那是谁...斩下你这手的呢?”

  祖卑荣眼睛里的光芒即刻消失。过了半晌才恨恨的道:“是被一个江湖野汉,这人还带着一个小孩儿,这几年他销声匿迹了,那小孩儿的名声倒是挺大的,搞得人尽皆知。”

  李绝情气愤的想:“你是梁忘天的手下,残害我孟叔,居然还装作若无其事。真是演的一出好戏!”然而脸上却不动怒,只是意味深长的道:“那...你想不想杀了那小孩儿为你的断手报仇呢?”

  祖卑荣毫不犹豫的道:“当然了,那小孩同样阴狠狡诈,和那野汉子一脉相承。”李绝情正要发怒,祖卑荣又接着道:“不过那小孩儿倒是个人才,杀了蛮可惜的。而且...也不能将那野汉子的账算在他头上。”

  李绝情听闻至此,面色稍有缓和。见他面色诚恳,似乎并无欺骗之意。心想如实相告,便开口道:“祖卑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祖卑荣一听有些疑惑。但想想这个少年的问题和刚才的身手,答案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

  他颤抖着道:“你...是...”

  “不错,在下李绝情!”

  祖卑荣瘫的坐倒,难以置信的道:“你...的身手比孟勉仁好了十倍也不止...你从哪学的这一身本事?”

  李绝情听他言语里颇有轻薄孟勉仁之意,气的将他一把提起来。另一只手高高举起。厉声俱色道:“你这扶桑狗不识好歹,小爷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是油嘴滑舌或闭口不提,就算那两个家伙不杀你,我也不会饶了你!”

  祖卑荣早就被吓得肝胆俱裂,哪敢还说个不字,点头如鸡啄米,不停的道:“我说我说,我一定说。”

  李绝情道:“你告诉我,那梁忘天如今何处?怎么样才能找到他?”

  祖卑荣战战兢兢的道:“他...一直都在临天顶...自...自王姑娘来之后,他就把我们都赶走了。也就是说,江湖上...再也没有北杨派这个万儿了。”

  李绝情突然想起来,上一次在华山之时,那个很好很好的王姑姑不见了。他惊呼道:“你说的王姑娘...”

  “正是夏大侠的师妹王愈。”

  李绝情倍感悲怒交加,感觉往日情景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随即化为了泡影。她冲自己笑、她在作战时的英姿、她坐在马车里的轻言细语。此时变得无比扭曲丑陋。李绝情喊道:“亏她还是我孟叔的义妹,竟然与那奸人为伍!她根本配不上夏大侠!”

  他情绪激动,手上也没有分寸,他这么一吼一拉,祖卑荣连气都差点断掉。脸色涨得通红。

  李绝情本意并非欺负他,见他差点窒息,略有歉意的道:“我刚才没分寸,你别介意。”

  祖卑荣心里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后再吃肉喝血,方解心头之恨。可现在自己被像只兔子般的提溜着,自身都已难保,还谈什么报仇发泄呢?只能陪笑道:“不介意,少侠好武功。”

  李绝情正欲再次发问,却被祖卑荣的这一番话点醒了。杀孟勉仁的一定是梁忘天,可武林大会上,勾结朝廷,暗中操纵的人却不知谁?李绝情隐隐觉得,孟勉仁之死、赤衣帮的行动、武林大会的真正主使、锦衣卫和太监。似乎处处都有着联系,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更为巨大的滔天阴谋。

  祖卑荣见他思考,觉得时机已到,便抛出了那个请求道:“少侠...你看你一直这么提着我,也不是个事...我倒无所谓,但就怕累坏了您的千金贵体哦!”说这些话时,脸上因笑堆起来的皱纹可以夹死蚂蚁。

  李绝情见一个扶桑人,对阿谀奉承、见风使舵之术竟然比绝大部分中国人还要纯熟,也觉得十分好玩,忍笑道:“你来中国以前,是给扶桑人卖大力丸的吧?”

  祖卑荣的脸却一变,十分愤怒的道:“你这混账!我身为武士的名誉,怎可容你随意诋毁?”

  李绝情见他倒在这关头上突然十分的有胆气,自觉说错了话。道:“我再问问你,有间酒馆的老板和他的千金去哪里了?”

  祖卑荣道:“自然...自然是和我一样,被捉走了呗...”他说这话时,又一改之前的大无畏形象,返回到了那幅贪生怕死的模样。

  李绝情心里栗六,看来这所谓“武士”,在祖卑荣心里占的分量不小。他突然心生一计,道:“祖卑荣,我不知道你们的武士是什么意思,但我想它肯定值得你这么做,我现在要去打听一下朋友们的位置,查明真相。你愿意跟我一起么?”

  祖卑荣心里恨死了他,听他居然还大言不惭的在此寻求自己的帮助,本想一口回绝。可后来眼珠提溜一转,想道:“那两个人武功虽然不及他,但是我要是能把他骗到龙潭虎穴里,几十个锦衣卫和他作战,我不信有打他不过的道理,到时候我只需坐享渔翁之利...嘿嘿。”便假作正色道:“我答应你,为了武士的荣耀。”

  李绝情喜道:“如此甚好。”二人便偷偷的藏了起来,商量起计划。李绝情注意到这些锦衣卫的目标大都是身负武功之人。所以在心里想了个这样的计划...

  又过了一会儿,本来应到了各家各户开门扫台的时候了,骆漠原晚上总是会挂些风,将沙土带到家家户户的窗纸、台阶上。偶尔一日也不打紧,但是时间一长不清扫,窗纸会糊住,什么也看不出来,台阶会积土,两脚踏上去根本进不了门。但是所有人家门却都紧紧的闭着,而他们大部分的窗纸和台阶似乎看起来也并不是多干净。

  以前骆漠原里常常有一句话,是“活佛吃肉,窗头有垢。”意思是只有活佛吃下肉,窗子才会脏兮兮的。看来这次东厂的动静已是满城风雨了,众人竟然连窗门也不敢开。

  静静的清晨,骆漠原刮起了大风。卷起沙土吹在脸上,迷迷朦朦。而这时,闭上眼睛闭上嘴就不会被沙子吹,睁开眼睛张开嘴就会被沙子掩埋。

  在残酷的事实前,你如果无力反抗,还是闭门关窗,免得惹无谓之灾。

  过了一会儿,两个锦衣卫带着一个犯人,按着押祖卑荣的路走了过来。李祖二人这时交换一个眼神,就打了起来。

  只见李绝情右手成掌,一记虚劈向祖卑荣天灵盖,祖卑荣一手抽出武士刀,却不按着之前商量的来,没有造成“势均力敌”的假象,而是轻轻的碰了一下李绝情的手。随机用力的往后弹去,好让二人看来,似乎李绝情的武功要远胜于他。

  实际也确实是这样的,但是二人商议的不是这样,本是李绝情轻轻的劈下去,祖卑荣用武士刀挡开,二人此后再交手几个回合。都要制造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好让锦衣卫捉下二人,到时候李绝情再做定夺。

  哪知道这扶桑人卖自己一手,好让自己鹤立鸡群,从而被捉。李绝情恨恨的道:“扶桑狗,小爷这笔账是记下了!”祖卑荣则更为猖獗,在地上直接躺下,用手撑着脑袋笑道:“李绝情,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兵不厌诈”,你现在学会了么?”

  两名锦衣卫见这儿有条这么大的大鱼,连顾不上原来被押的犯人了,连忙过来将李绝情制服,李绝情没有反抗,毕竟他的目标是混入敌营,而多一个帮手什么的,其实并不重要。只是李绝情恼火这种被出卖的感觉。

  两个锦衣卫押着李绝情走出一段路,李绝情突然轻声道:“多亏两位大哥,否则我必定命丧那人之手。”

  左首那锦衣卫噗的笑了,道:“后生,你可知道我们是谁么?”

  右首那人却注意到了李绝情话里有话,脚步慢下来,笑道:“小兄弟,你说什么?听你说的,那人武功似乎不逊?”

  李绝情暗暗逞笑,心想鱼已上钩。便故意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道:“两位大哥竟然不知道他是谁么?他便是骆漠原第一刀客,方...辟苟...”

  他本来恼祖卑荣临时变卦,但又不能将前功尽弃,只得在他身上按个什么虚名,方辟苟这样的名字,也只有李绝情想出来了。

  右首那锦衣卫微微低下头,道:“惭愧,惭愧。我和我兄弟本来是在扬州办事,前几日据说形势有变,被调到这儿来做事了,对于这大漠的人和事,的确是生疏的紧。”

  但是又沉思道:“这个方辟苟...”

  李绝情忙道:“他是西域人,这话在他们语言里是“天下无敌”的意思。”

  右首锦衣卫点点头,显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李绝情见这两个锦衣卫笨头笨脑,似乎很能被骗,心里狂喜,道:“好说了,那位方辟苟前辈,挥刀断石。你看见他的那把刀了么?”然后努努嘴,向着祖卑荣腰间的武士刀。煞有其事的道:“那便是西北第一刀辟野布如。方辟苟原先拿着这把神兵利器,杀尽西北好汉。但最后因为太过强大,只好自断一手。以让西北的后辈都能享受到和他过手的乐趣。”

  一个人既然是“方辟苟”(放屁狗),那他的刀也只能是“辟野布如”(屁也不如)了。

  两个锦衣卫自幼在扬州长大,对西北的人和事一窍不通,又见祖卑荣的佩刀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竟然信以为真。又怎知这是扶桑兵器?而且眼下是升官发财的好时机,倘若真的能将这什么“方辟苟”捉住,想必荣华富贵,那是享之不尽、用之不竭啊。

  二人果然显得有些心动,但是右首的锦衣卫仍然存疑道:“既然他的武功那么好,又怎么会被你打飞了?”这话一出,左首的锦衣卫也觉得事情不对,二人脸上的神情一下变得将信将疑起来。

  李绝情一惊,心道:“我怎么把这事情忘了。”但他不肯放弃,混乱中随意道:“这是方辟苟前辈的武功路数!起先都是弱,后来逐渐克强,好像水的涨潮一样,一发而不可收,滔滔不绝...”他情急之下将小时候先生教他的句子随意胡乱地说出,竟然还颇像那么回事。完事后还要挺胸抬头,摆出一副“你们怎么连这也不知道的”的鄙夷神色。

  两个人果然被唬住了,互相看了一下。左首的先开口了,道:“你在这儿呆着,不要跑。”然后抽出朴刀,和右首的共同抢上前去。

  李绝情哭笑不得,想:“朝廷现如今真个是生冷不忌了,这样的人也送来锦衣卫,是嫌天下太太平了么?”

  祖卑荣和那两个人争论一番后,突然拔刀,单手舞起刀阵,四个方向八个卦位霎时间砍出两刀,二八一十六。这一个刀阵竟然把祖卑荣护得死死的,密不透风。二人无法近身,这下更对李绝情的话深信不疑。

  右首锦衣卫喝道:“方辟苟,今日遇到我们,算你倒霉!”

  扬州人听不懂鞑子话,虽然也想到了“放屁狗”这样的东西,但两人都不敢说,真的以为是什么“天下无双”。如此笨蛋的锦衣卫,真如李绝情所说。再来几个,只怕大明江山不复。

  祖卑荣怒道:“你才是放屁狗!你全家都是放屁狗!”

  右首锦衣卫正色道:“我倒想希望自己是方辟苟哩,天下无双谁不愿做?”说着还要和左首锦衣卫交换个眼神,神色竟然十分神气。

  祖卑荣气的哇哇大叫,刀法乱挥,顷刻间已经划破了那锦衣卫的腰带。

  李绝情见这二人果然又笨又傻,只得捡起一块石子,片刻准备后瞄准祖卑荣的窝弹指出去,叫道:“着!”

  祖卑荣慌神间果然被打到,李绝情的内力今非昔比,他也毫无准备。被打的跪了下去,锦衣卫们就是再傻也看得出机不可失,急忙将他困了,又将那把“辟野布如”拿走,右首锦衣卫高声欢呼道:“我们立下大功了!”

  两个人将祖卑荣押了过来,李绝情忍笑道:“方辟苟前辈,别来无恙啊?”

  祖卑荣怨气颇盛,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和他一道,让两个笨笨的锦衣卫牵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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