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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保劫狱


  李绝情气力运转,没多会儿感到一股内力上涌到丹田中,喉头备觉咸腥,自己吐出口淤血,醒转了。田小娟见他醒了,急忙将脸上泪珠擦干,半参欢喜半参忧的道:“你醒了?感觉好些了么?”

  李绝情其实也没往心里去,他对田小娟总是很惯着的。笑着道:“我好得很,我大舅哥呢?”

  田小娟噗嗤笑了,道:“他去找杨前辈和杨玉城了。”李绝情点点头,然后胳膊肘拄地发力,似乎想起来。田小娟上来将他扶起。道:“你知道么,你昏迷那会儿我快后悔死了,以后宁肯让自己伤也不让你伤了。”

  李绝情微微一怔,顿觉心头热热的,心道:“有你这番话,我这伤也算是挨得值了。”

  便在这时,一串脚步传来,二人循声望去,竟然是杨九日他们到了。杨九日肩上扛着铁枪大踏步的走来,看见这幅情景道:“嗨呀,女孩家手上没个轻重,受伤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了你的病应该会好。”

  杨玉城在被李绝情拒绝后一直心存怨念,如今见他给田小娟打伤了。竟然生出些幸灾乐祸之意。默不作声的看着二人,突然说了一句:“那今天如此田地,也是咎由自取。”

  这句话真是含沙射影,田小娟气得站了起来,指着杨玉城道:“你说什么?”

  杨玉城冷笑道:“我是说世上人真傻,给别人白白的伤一招后还要为其开脱。”

  田小娟气得虽然无奈,但也不能说什么,她知道,就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和疏忽,导致了将来自己永远有个话柄握在杨玉城手里了。

  李绝情摇摇头,道:“小娟别说了,杨前辈,您说说您有什么好消息?”

  杨九日正要说话,田林却抢在头里道:“好消息就是我们打探到鬼见愁三个人的牢房所在了。”杨九日也不生气,笑眯眯的看着他。眼睛里全是嘉许赞赏之意,等田林说完,他才继续道:“这后生办事麻利,我喜欢得很。”

  田小娟有点得意,道:“那是,也不看他是谁哥哥。”言辞间尽是骄傲之意,杨玉城不屑的转过脸去,终于是给田小娟在这块儿拿下一城。

  李绝情吸上一口气,问田林道:“他们现在被关在何处?”

  田林道:“老太监狡猾的紧,他们三个正是被关在珍珠坝上。”

  这珍珠坝是骆漠原最凶险的地界,起名雅致不假,实际上四面流沙,尘多迷眼。若是天高风烈,沙子的高度一不小心就会被淹到小腿肚子。李绝情叹了口气,道:“那他们可凶险了。”也不管自己伤势如何。拍拍衣服道:“那就走吧,是时候了。”

  田小娟出言劝阻道:“你现在还受伤着,先停停吧。”

  杨九日虽然也期盼孙女早日被找到,但他身为豪杰名侠,又怎好意思开口慷他人之慨?只得道:“你还是歇歇吧,不急。”

  李绝情突然扪心自问,自己所做的这些真的是为了杨九日吗?倘若没有他这一番话,自己都要忘了目的了。他救人行义,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深入他的骨血里了。

  他看看周围的朋友,笑道:“侠者俯仰不愧,坦荡与天。我是没本事像您说的那样,去改变所有人的命运。我所做的也就是尽我所为,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义了。”

  杨九日蓦地大窘,他自以为笑看风云,只把李绝情当成一个热血沸腾又走了运的小青年,此前的相处里,虽然有真情流露,但大部分时候,还是把他当成一个工具。

  此前李绝情多次的奋不顾身和急于求成,在他看来不过是有勇无谋罢了。焉知在李绝情心里,救人行侠早已是理所应当。他将杨九日那并不纯洁的私心粉刷,亲手将从善积德的名号带了上去,以至于就算它的出发点并不是多么的伟光正,结果也是尽如人意的。

  李绝情虽然和别人相处时没有心眼,但自己时还这么过。也许是因为刚出生就摔了一跤,旁人看来李绝情的行为总是有点笨笨的执着,只是他知道,有的时候,要知不可为而为之,又是另一重境界。

  其实说白了,李绝情和杨九日都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过杨九日大部分时候会将目标放在别人身上,以达成自己的目标。李绝情则是将目标放在自己身上,达成别人的目标。

  杨玉城看着李绝情说话时脸上那满满的少年朝气,竟然神游到了若干年前他挡在自己面前,勇敢的面对孔轻义时的情景。不禁心神沉醉,但回过头想想如今沧海桑田,爱竭恨留。又是愁肠百结,一时间爱恨交加、又喜又悲,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大伙商量一会儿,在田林的带路下,往珍珠坝走了。

  五个人脚力都快,没过多久就已经到了地儿。却发现不知何时这儿建立起了一座哨戒森严的兵营。众人本想着直接突围,在看到布阵后也将念头打消了。不约而同的找了片野坡,埋伏在其背后,窃窃私语道:

  “地牢应该就建立在那里面。”

  “但那儿人太多,我们八成是闯不过去呀。”

  李绝情叹道:“那...要怎地?”

  田小娟一直没有说话,此刻突然显出一副大彻大悟的神情,道:“我有主意了。”

  众人都把目光聚焦在她脸上,杨玉城难掩心中不满,道:“你以前也曾给朝廷做事情,现在说出来,谁知道你的心是红是黑?”

  田小娟也不甘示弱,翻个白眼,回击道:“小姑娘,姐姐我要是想给朝廷做事,第一个把你带了砍头!”两个女人对垒着,空气里竟然蔓延起了火药味儿。

  田林叹道:“真是外敌未除,内乱又起啊!”杨九日则更直接,挑明了道:“你们先别吵,先听听小娟儿这个鬼丫头有什么说道。”

  田小娟瞪了杨玉城一眼,这台戏总算是暂且收尾了,见她不再说话。田小娟开始自顾自的道:“办法吗...倒也不是没有,也挺简单...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配合了。”

  杨九日急切的道:“我来吧,你别卖关子了,我来配合。”

  田小娟笑嘻嘻的看着他,摇头道:“不行,您老人家这东西太瞩目了。”然后伸出手指指他肩上的铁枪。杨九日气的跺脚,道:“哎哟,你快点儿吧。再说不出来老子要急死了。”

  杨玉城冷冷的道:“只怕她也是猪鼻子插葱装象!”

  田小娟不生气,笑嘻嘻的道:“你鼻子里插葱啊?”杨玉城气的直道:“你...你...”她没有田小娟那般三寸不烂之舌,总是在口舌相争中略逊一筹。

  田小娟见她已不再说话,这才慢条斯理的道:“太监既然要捉人,我们就给他人。只消得两位高手打上一架,引来守备注意,到时候他们明修栈道,我们暗度陈仓。只是在座的几位都是熟面孔,探子通风报信怕是难免。只能让咱们美丽的杨姑娘和我的哥哥这两个生人一道里去演一出苦肉计了。”

  杨玉城一听她言下之意是要让自己冒着风险去诱敌,气道:“真是居心叵测,我就知道你没什么好屁可放!”

  田小娟仍然笑着道:“你可别说我公报私仇,毕竟我还大义灭亲了呢,权当个兑子抵消了吧!”其实她早在来之前就观察过,这座岗哨里的士兵大多数消极怠工,有的睡觉有的饮酒,疏忽职守的不是一个两个。所以才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想出了这个法子。再说了,真要让她见杨玉城去赴死,她也是狠不下心来的。

  但杨玉城却不知,还真道田小娟就是这样一个杀人不吐骨的女魔头,愤怒的道:“你连自己的哥哥都要杀害,是好早些过门吗?”

  田林却不生气,他和妹妹关系亲密,知道她其实嘴硬心软。微微一笑道:“我包了,什么时候动身?”田小娟得意的看着杨玉城道:“您呢?大小姐?”

  杨玉城这厢可真是骑虎难下了,本来还想说什么来托唐,唯恐田小娟那张不饶人的嘴一张一合,黑白颠倒、移花接木,说成是自己贪生怕死的借口。

  李绝情见杨玉城面露难色心有不忍,道:“要不我来吧,我和大舅哥武功也相似。”田小娟心里急道:“你这时候出来装什么滥好人?!”但脸上却不能表露,只得一个劲的挤眉弄眼,想让李绝情收回所说的话。

  杨玉城见田小娟脸上那副关切的神情,不知道哪儿就来了勇气。站出一步道:“上就上,我杨玉城又岂是宵小之辈!”

  她此番举动,不过是想在李绝情那里搏得更多的关注罢了。田小娟心里明亮,但也不说,做了个揖笑道:“杨女侠果然是女中豪杰,我田小娟佩服得紧。既然如此,那就请便吧。”说话间屈身让位,做了个“请”的手势。杨玉城就跟在田林后面,两人往军营附近走了。

  走了没一会儿,田林见杨玉城面露不悦,想是在咒骂田小娟。便安慰她,笑道:“放心,不会有事的,她是逗你玩儿呢。”杨玉城气鼓鼓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他哥哥诶,你被自己亲妹子这样摆一道,你自己还为她开脱?”

  田林豁达大度的笑道:“女儿家家的,到底是要宠着的。”

  杨玉城听闻此言愣了愣,看向田林那张白净无暇的面庞,恍然中既然把他错看成了李绝情。她垂下首去,怅然若失地道:“你若要对我有这么一点点的青眼有加。我便是为你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田林也是一怔,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如此语出惊人。又看她峨眉微颔、瞳若秋水。猜想是无意间触动了她的伤心事。只得岔开话题道:“咱们快到了。”

  李绝情目送二人离开,心情有些复杂,道:“他们真的没事儿吗?”

  田小娟自信的道:“自然没事儿了,有事儿我也不敢让他们上啊,小妖女有没有事另说,我也舍不得我哥啊。”

  ...

  大概是一个多月前,铎凰就已经命人暗中在珍珠坝搭设了一个军营。又从各地村落里抓来壮丁;给他们分发武器,开饷钱、分细面。骆漠原本就荒僻,没有背景和人脉难以立身。大多数穷困潦倒的男子,他们或独善其身,或为人父,为人子。各有各的理由,为了一口粮和一家人的生计,迫不得已选了这条路。

  他们大多都是些没有文化的人,他们只知道有奶就是娘。天皇老子就是爹,铎凰只要打着朝廷的旗号,不怕征不到白死的大头兵,他们没胆子反抗,生活在小角落里。待人诚惶诚恐,生怕得罪到谁,戾者落草为寇、奸者吸人血肉。那些笨笨傻傻的老实人,只能在漩涡冲突里,沦为斗争的工具和牺牲品。

  奸者会将他们视作工具,侠者会把他们当成帮凶,而他们,只不过是想活着吃口热饭罢了。

  穷啊,太他妈的穷了。穷到饮鸠止渴,穷到食毒充饥。为虎作伥这种事,有些人不知其究,倒也罢了。有的人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只能在现实冲击下低头。装作自己也是痴人,白天嘻嘻哈哈,晚上辗转反侧。

  ...

  军营的四角各建筑着一座塔楼,东北方的一座塔楼里,第三层亮着些薄弱的光,凑近些看,可以发现是一间刚好够容纳四个人的房子。也许是由于急切修建,墙皮有些裂了。生出蜘蛛网来,不过在这间屋子的四个主人翁看来,这已经是天堂了。

  中间摆着一张四方的桌子,上面摆着些酒肉熟食,四周坐着四个人,他们分别叫做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他们的脸也都是红扑扑的,似乎喝的正酣。

  张三是个个子不高但却十分精干的人,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聪明“绝顶”,他正将自己裹在一张破毛毯里,除了喝酒吃肉和打屁外,什么也不肯做。仿佛是动一根指头,都会将这闲适的静逸打破。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富人,富人手上是没有茧子的。吃喝起来也十分得体,不像他那么鲁莽。

  李四是一个弃婴,被一个老妈子捡了救的。他长到十五岁那年,老妈子被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扫地出门,投井了。李四只能到处找活干,但是他长得不好看,不能接跑堂这种和客人打交道的活。只能在后厨洗盘子,还常常要遭人白眼,但李四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承受着。在洗到第两万个盘子的时候,铎凰进西北,将他收作了麾下兵。

  王五没什么故事,他长着一个大大的酒槽鼻,笑起来十分敦厚。他的肚子也是大大的,他待人很好,因为他从娘胎里下来就不会说话。如果待人再不好的话,连埋自己的地也找不见的。

  赵六以前是个龟奴,他好死不死的和妓院里的头牌名妓好上了。赵六长得也不错,还会做几首小诗。直到一天一个公子爷介入,说什么也要给名妓赎身,娶她做妾。名妓不愿意。在一个晚上拉了赵六的手要跑,但老鸨什么人?怎么会瞒得过她?名妓和赵六私通的事,早在公子爷交赎钱的时候就被老鸨抖露出去了。

  她虽然是个妓,但他喜欢她。愿意为她背负骂名。

  他虽然是个混,但她喜欢他,愿意为他改善从良。

  直到天上的太阳高照,直到她的坚守全部崩坍。直到赵六的眼睛里再也哭不出一滴眼泪。

  她红了眼睛,笑着道:“我不干净了。”快速跑回屋子里闩上了门。

  她画上了最美丽最好看的妆,穿好了本应属于赵六的嫁衣。将白色的绸缎轻轻柔绕在细白如雪的脖颈上。

  她是那么白,那么好看,在赵六的心里简直能比肩西施。

  赵六当天晚上就拿一根同样白色的绸缎,把它围在了老鸨和公子爷的脖子上。

  但这些已经太迟了,已经不够了。

  赵六拿起一杯酒喝个通透,自嘲道:“老子以为过去就过去了。谁知道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婆婆妈妈的。”看了一眼窗外,外面明月高悬,那时候的他把簪子轻轻的插在她的云鬓上,趁这月色美丽给她梳妆,道:

  “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

  他环顾一下三个人,道:“你们懂不懂?”

  张三嘴里全是肉,李四摇摇头。王五好像听懂了,但只能说“阿巴阿巴”。

  四个人坐在这儿,共同经营着这黄粱一梦。

  张三将手里的肘子吃完,似乎是觉得意犹未尽。又将十个油乎乎的手指咂巴了个遍,打个饱嗝,这才满意的道:“管他哩,反正老子上没老下没小,混个肚子饱就行了,天下太平还是打仗和我有球关系?要死别死我,老子这辈子活的这么苦,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李四默默的道:“我想打完仗去看看我妈。”

  赵六不屑的笑道:“你妈都成一土了,再看也醒转不过来咯!”

  李四注视着他,突然笑了,道:“你要不是为你的女人报仇,也不会和我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酒了。”

  突然,外面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王五急忙走到窗户边,指着大打出手的杨玉城和田林道:“阿巴阿巴。”张三一跃从被子里出来,推搡开王五,骂骂咧咧的道:“你阿巴阿巴的好像我们能听懂。”接着定睛一看,喜道:“那两个人好像武功还挺高!动手不?!”

  李四摇摇头,淡淡的道:“真拿你这个猪脑子没办法,人家武功高会让你给逮住?”

  张三正欲申辩,却突然跳将起来。好像看见了什么一样,兴奋的道:“那俩傻逼锦衣卫也去了,咱们不能落后啊!”然后一个夺身,抢过椅背上的衣服奔赴下楼去了。

  李四摇摇头道:“枪打出头鸟。”

  赵六嘴上一边道:“老四你不去?”一边穿着衣服。李四无奈的道:“去去去,真服了你们了。”然后穿戴起装备来。

  塔下,两个锦衣卫并肩走着,其中一个突然打了声喷嚏,骂道:“他妈的,谁在骂老子?”

  旁边那个锦衣卫好言好语的劝他:“别置气了,把这俩人捉了赶紧带功谢罪吧。”

  “也是,你说那个方辟苟到底怎么出去的?”

  “这他娘谁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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