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真相大白

　　吃过早饭，陈老汉陈老太出了门去。又听得隔壁院子赵家的人，也陆陆续续出了去。

　　穆晚晚轻手轻脚来至赵家院内，看看虚掩着的堂屋的门，在西屋关着的窗下敲了敲。

　　“谁呀。”花蕊在屋里瓮声瓮气答道，想是哭的有些鼻塞。

　　“我。”

　　听得是穆晚晚的声音，里面的人迟疑了下，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挪步的声音。花蕊拉开了堂屋的门，头几乎垂到地下，一边绞着衣衫，一边嗫喏着不知说什么才好。好久才蹦出一句：“晚……晚……你来了……”

　　穆晚晚挽着她的手在桌边坐下，拨开她额前遮挡着的发，笑道：“这么恹恹的……这可不像你。”

　　花蕊头低得更低了，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穆晚晚抚着她的手：“你这样更叫我过意不去不是？原是你好心，你婆婆缠闹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对你只有感激，你万不可因此疏远了我才是……”

　　花蕊抬起头，鼻头红红：“真的？你真的不怪我？我没有跟婆婆说把鸡蛋给了你的，是婆婆……婆婆她在墙根下偷听到了我跟夫君讲话，这才…”说着眼里又泛了泪光。

　　“我如何信不过你，这话以后可别说了。若说过意不去，过意不去的是我才对，没得白带累了你受婆婆的气。不过谁让我们是好姐妹呢，好姐妹就不要把这些小事儿放在心上，更不能因此都疏远了。让我们把这事儿忘了，还跟以前一样可好？”

　　听得穆晚晚对她并无二样，花蕊激动得一下跳起：“真的？你真的还当我是好姐妹？”

　　“那岂有假。”

　　一番肺腑之言，说得花蕊热泪盈眶，只握住穆晚晚的手，激动得不知说些什么好。

　　“既是好姐妹，有件事情我也不瞒你了，还有需你帮忙的地方。”

　　穆晚晚决定把发现的后山秘事说与花蕊。一开始她本想着自己解决，但是人单影只，又不能因过分出头让人注意到自己，思来想去，让花蕊帮忙正好，当然所设计之事，经再三斟酌料不会让花蕊陷于危险之中。

　　花蕊听得穆晚晚如此说，立时眼睛放亮：“你说你说，要帮什么？”

　　穆晚晚如此这般说了，当然略去了自己功力高强的一节，只说是迷路了偶尔撞见里正父子的秘事。花蕊先是气愤，听到穆晚晚的设计后又不由得拍手叫好。

　　按穆晚晚的设计，花蕊故意让青红青山瞧见自己往了后山去，青红青山一向与嫂嫂亲厚，看嫂嫂往了后山去必然担心，势必去找他们哥哥。赵青禾爱妻心切，心想定是娘子受了委屈，一时想不开走迷了路去了后山。定大着胆子去后山找花蕊。赵青禾平时又是个义气的，少不得几个相亲厚的伙伴也会同着他去。

　　花蕊故意在路上不时落下物件，引赵青禾一行直到后山山洞，待进到山洞，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

　　穆晚晚会在后山先等着花蕊。

　　如此交代了一番，穆晚晚便先去后山等花蕊，花蕊也自去寻青红青山，故意设法让他们看见自己去了后山。

　　事情果以计而行，不过约一个时辰，花蕊即同穆晚晚在后山山洞汇合，两人又等了一会，果然只听得外面脚步声乱，唤着蕊娘。穆晚晚使了个眼色给花蕊，两人故意装得害怕的样子，在乱石堆旁抖抖索索相拥立着。

　　赵青禾一看见自家娘子，眼中光亮乍现，脚下飞快迎了上去，及到了跟前又满脸怒色：“我不是说过吗！后山来不得！”

　　花蕊见了自己夫君，戏做全面，一把扑到赵青禾怀里，抽抽噎噎哭起来：“后面一直有个黑影在追我……呜呜呜……吓得我们只能往前跑……那黑影把我们逼近了这大山洞里，就不见了，我们又不敢出去……呜呜呜……还好夫君你来了，不然我们就死了……”

　　花蕊一边哭，一边朝穆晚晚挤了个眼。

　　穆晚晚俯身向赵青禾行了福礼：“多谢赵家郎君及诸位救得小女子性命！”

　　赵青禾扶开花蕊亦俯身回礼：“言重了。没想到您也在此。”

　　穆晚晚笑答：“看着溪水可爱，不想就走得远了，看见蕊娘没命跑着，林间又有动静，吓得我也丢了衣盆乱跑，不想和蕊娘一起跑到了这里。”

　　两人正一礼一回。忽听得有人大喊：“有鱼！”

　　原来是一直站在一旁的赵青禾的几个伙伴，看到人家两口恩爱相诉，也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他们看，遂在山洞中四处观望，很快便发现了水里吐着泡儿的鱼。

　　众青年既惊且喜，瞬间呼啦啦一片都跑向水边，赵青禾也牵了他娘子，跑到水边，只见水面粼粼，不时有鱼跃出水面。

　　“真的是鱼！”

　　“有网子！”有人发现了细网。

　　“有人！”又有人惊喊道。只见不远处拦着细网的地方，有黑色衣衫浮在水里，鼓鼓的像个人形，似溺水的人浮在水上。

　　“别不是……妖怪吧”有些胆小的，想起妖怪的传说，已是一脸煞白。

　　虽然之前的妖怪传说，让人心有余悸，但也有精明的，此刻已经思想得通透。桃村有鱼偏说无鱼，那这妖怪的传说是不是也是虚妄？

　　“不会是妖怪！”赵青禾青着脸拿过站在一旁的人手里的叉子，趔着身子往水里捞着衣衫，一叉子下去，鼓着的衣衫便浸入水里翻了个水泡，原来是一件空衫，并不是溺毙的人或妖怪。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七手八脚都抡起叉子，一起捞那衣衫。

　　不大一会便把衣衫捞了出来。

　　“这是赵仁的衣衫！”有人认出了这衣衫。衣衫是绸的，整个桃村只有赵仁穿绸衫，而且这衣衫的样式大小，正是赵仁之前穿过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故意拦截的细网，里正之子赵仁的衣衫，饶是再糊涂的人，此刻也已经明了，有水无鱼，妖怪传说都是虚构！一切都是里正的设计！

　　有人把叉子狠狠往地上一撂，抱着头蹲下不语，更有脾气暴躁的，拎着叉子就要出去找里正去。

　　赵青禾拦住要走的人：“事情虽然已经明了，但我等又岂是里正的对手？说到底，他没有伤生，没有出人命，即使告了官，顶多罚他些银子，那之后我们怎么办？他定然怀恨在心处处刁难我们。这两年收成本就不好，若他勾结上处，让我们交出多多的赋税，岂不饿死一家老小？又或者报上独子的名，让去应徭役，老爹老娘岂不也是饿死，依我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一行人坐下探讨。有心思稳重些的提出一个主意：“咱们绝口不提赵仁衣衫的事儿，这鱼也先不要动，我们先报与里正知道。就说无意闯进后山，发现了后山有鱼，如今特报与里正知道，让里正为我们做主，领着小的们破了网子让全村都有鱼吃。如此说还不够，更要大力颂扬里正一番，就说是上天感应里正的德行，这才让秘事浮出水面，实在是有利民生的大功德。”

　　“里正虽心知肚明是自己暗做的秘事，但看我们已经发现且没有疑到他的身上，又得着我们许多赞扬，少不得领着我们来破了这网子，也是功德一件。鱼虽然失去了，但却得了人心，算来也不甚亏了。里正得了好名声，我们也有了鱼吃，岂不两全其美？至于里正以后或是把此事揭过不提，或是虚张声势要找出幕后黑手，我们也任随他去，只随着打哈哈，从此后再不提后山之事，他查不查跟咱们是没有关系的了。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都点头同意。毕竟官官勾结，跟里正撕破了脸，于他们无益。

　　穆晚晚的本意是让他们发现鱼，并状告里正有害民生。没想到村人如此软弱怕事。又心想眼下既有得鱼吃，也便罢了，其他的事再慢慢图之吧。

　　穆晚晚并没有跟着众人到水边，眼看众人决策已定，自己也慢慢退了出去，准备归家。

　　忽然两掌相击的声音传来，穆晚晚凝目四下看去，近旁并无别人。

　　“哎呀，真是演的一出好戏！自己发现了洞里的秘事，又半夜从赵家偷得衣衫作局，如今又借他人之手让秘事水落石出……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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