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她
到家之后，冯陈简单的洗个澡，发烧出汗的黏腻感被热水层层冲刷。
两餐没吃，肚子发出咕噜噜的抗议。
拿出一口小奶锅，倒入半锅水，打开天然气。
蓝色的火焰在锅下跳跃流窜，没一会儿，水咕嘟咕嘟的开了。
打开橱柜，冯陈拿了一把挂面，放入锅中，面条瞬间软了下来，在水里游来游去。
因为生病的缘故，面条煮熟后只简单的撒了两粒盐调味，最后点了两滴香油。
满室飘香，冯陈端起奶锅放到桌上的隔热垫里，再从柜子里抽出一双筷子和汤匙。
一顿简单的夜宵就做好了，冯陈一下一下地挑着面条送入嘴中。
热气扑腾在她脸上，额头渐渐渗出了汗珠。
面条煮的不多，连汤带面，冯陈很快就吃完了。
刚洗完澡的清爽不复存在，睡衣上又沾了一层薄汗。
冯陈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想着去浴室冲一下再睡觉。
门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冯陈竖起耳朵，心里提起警惕。
接着敲门声响起，一下接一下，由轻至重。
现在临近午夜时分，周围许多人家都已经入睡，手机也不在，冯陈在脑中思考着对策。
下一秒，低沉的声音隔着一道门传进来。
“冯冯，是我，我知道你在。”
听到周恒的声音，冯陈眼里掠过一丝惊讶，但转瞬即逝。
以周恒的能力，想查到她的地址简直易如反掌，她只觉得好笑，不明白周恒到底想干嘛。
没有听到冯陈的回答，周恒站在门外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道，
“冯冯，把门开开可以吗？你也不想把别人都吵醒吧。”
坐在桌边的冯陈脸色变了一下，她没想到周恒会这么无赖，直接威胁她。
她缓缓站起来走到门边，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
小区电路老化，过道的感应灯早就是个摆设。
周恒隐在黑暗中，一双眼睛透着锐利的光，冯陈站在门缝处，一言不发。
“我把你的东西送过来，还有医生开的药。”周恒抬起手里的包，轻轻晃了下。
“谢谢，给我吧。”冯陈伸手要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去。
周恒轻笑一声，把手里的东西背在身后。“不请我进去坐坐？”
“你到底想怎么样？”冯陈没了耐心，眼里尽是厌恶。
周恒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地说，“冯冯，别闹了，看你吃完药我就走。”
冯陈只冷冷的看着他，刚吃完面的热意被穿堂风吹散，她轻轻地瑟缩一下。
两人僵持着，楼下有晚归的人经过，正打着电话让家人给他开门。
下一秒，楼上的住户把门打开，有灯光从上面漏下来，洒在周恒的身上，映着他的脸。
楼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冯陈被他的无赖气极，恶狠狠的瞪着他。
周恒快步上前，一个旋转把冯陈拥在怀里，自己也进了房间，门锁吧嗒一声，关上了。
冯陈被周恒拥的很紧，两人气息交融，她可以闻到周恒身上医院的药水味。
房间还弥漫着淡淡的芝麻香油味道，周恒也连着两餐没吃，肠胃也没出息的发出声音。
不等冯陈挣扎，他自觉的松开怀里的女子，后退两步。
冯陈调整好呼吸，把自己在周恒手里的东西夺过来，找出手机握在手里。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不要这么防备我，冯冯。”周恒笑的有些苦涩。
“不要叫我冯冯，周恒，你真让人恶心。”冯陈想到那个晚上。
周恒对着电话那头的女生，一字一句的叫着冯冯，一口一个我爱你。
“我、冯陈，我承认以前很多事都忽略了你的感受，让你受到伤害是我不对...”
“你住嘴！你不许提，周恒，你没有资格提以前。”冯陈眼里带着明显的痛苦。
周恒向前一步，想给她一点安慰，可看着冯陈的眼睛，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你走吧。”冯陈下了逐客令。话音刚落，手机响了起来。
‘十七岁的那年，吻过他的脸，就以为和他能永远......’
冯陈看了眼来电显示，走到窗边接了起来。“师兄，这么晚有什么事？”
周恒看着冯陈柔软下来的面容，再听着她嘴里叫着师兄，心里像翻了桶陈醋一样酸。
“师兄，我现在已经好了，挺晚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见面说。”
冯陈顾忌着周恒在，快速的结束了和林瀚文的通话。
“这么晚了谁打的电话？”周恒眼红的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也知道这么晚了，我要休息了，请你离开！”
“你跟那个什么鬼师兄怎么就那么温柔，一到我这里就使劲扎我。”
不知为什么，冯陈竟从周恒的话里听出了满满的嫉妒和委屈。
老天，这还是周恒吗？她简直怀疑站在眼前的人只是顶了一个周恒的躯壳。
“看到你烧的不省人事，我都急坏了，冯陈，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听着这么肉麻的话，冯陈隐隐感到身上又开始发热，退下去的高烧好像卷土重来。
她实在没有精力去应付周恒，摇摇头往房间走，“我要休息了，你快点走吧。”
“先把药吃了。”周恒抓住从身边走过的冯陈，柔弱无骨的小手让他不舍得放开。
冯陈不予理会，用力的把手甩开。
周恒用了些力气，冯陈瞪着他，“你怎么那么烦。”
手腕上发热的温度提示着周恒，冯陈又起烧了，他轻轻一拽，把手放在冯陈的额头上。
“别闹小孩子脾气了，冯陈，快点吃药。”
冯陈没挣开直接坐在了沙发上，周恒说话间拿另一只手在袋子里翻找出退烧药。
看着周恒手里白色的药片，冯陈皱着眉，本能的抗拒着。
小姑娘五官皱在一起，落在周恒眼里不觉好笑，眼前的冯陈和以前的样子重合。
周恒笑了笑，在冯陈耳边吹着气，“乖一点，我不介意再喂你一次的。”
提起那一次亲密的喂药，冯陈本就发热的脸颊烫得更加厉害。
纵使过去的那一段感情给冯陈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痛，但同样的，那些让她痛苦的过去也曾给她带来了不能代替的欢喜。
那个让她泛红眼的人，也曾让她为其羞红脸。
冯陈没有放下周恒，以前的一切往事随着周恒的出现被揭开层层网纱。
那些甜蜜的，伤心的，心动的，心痛的过往，因为那个人的出现，只因为那个人的出现。
重新在心里反复了一遍又一遍，你是无意穿堂风，却在我心中引发了山洪。
看着周恒的笑脸，冯陈定了定心神，把思绪从过去中抽离。
她端起面前的水杯，从药盒里重新抠了一个药片。
药片味苦，卡在喉咙里有种干呕的本能，冯陈把一杯水大口吞咽下去，冲散了苦涩。
周恒在旁边拧着眉，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他们都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鲜衣怒马的年纪了。
社会大熔炉在他们身上烙下印记，生活磨平他们的棱角，他们都变了。
一杯水下肚，冯陈的胃有一点难受，她靠着沙发身体后仰。
周恒下意识让她倒在自己腿上，一下一下给她揉着肚子，动作轻柔，有种说不出的缱绻。
深夜的灵魂多孤独，这样和人亲密的感觉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出现在冯陈的生活里。
生病的脆弱让冯陈没有着急反抗，反而放软了身体慢慢享受着周恒的轻揉。
像一只猫一样，躺在主人的身上，四肢伸展露出柔软的肚皮，没有半分防备与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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