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他
冯陈上了楼，周恒坐在车里准备等她回宿舍的时候送她。
寂静的夜晚总是让人格外清醒，降下半格车窗，周恒想着自己刚才的回答心里有些难受。
“抱歉，冯冯，我目前没有查到关于你妈妈的信息。”周恒如是说。
说完周恒有些慌张的低下头，生怕会被冯陈看穿自己的心事，好在冯陈并没有多问。
时间一点点的转动着，冯陈给周恒打了电话说今晚不走了，要留在这里陪着林茵茵。
周恒简单问了下情况，准备离开的时候周恒抬起头，看到了站在窗格前面的冯陈。
嘴角露出了笑意，他下了车抬头盯着那个身影，冯陈指了指手机使劲对他挥手。
手机上冯陈刚刚发来了信息，“回去的路上慢一点，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看完后周恒对着冯陈比个ok，然后把手机拿到唇前轻轻的在冯陈的头像上落下一个吻。
夜深了，路上的车辆稀稀拉拉像是松了线的珍珠，偶尔才会落下一颗。
宋祁发来了信息，看似在控诉夏笙孕期对他的折磨实则是在变相的秀恩爱。
周：“要不要去荼靡喝两杯？”
宋：“不去，阿笙晚上总是睡不踏实，还会做噩梦，要是醒了看不到我会哭。”
宋：“哥你又咋啦，不是戒酒了吗？少喝点酒吧，让李想给你泡一杯枸杞菊花茶。”
周：“滚开，你好好在家陪阿笙吧，你们的婚礼这是不打算办了？”
宋：“现在阿笙每天都难受的要命，这小家伙太折腾人了，阿笙说等宝宝出生之后再说。”
周：“等两天你带上阿笙，我们一起吃个饭。”
宋：“行啊，就来我家吃吧，我让阿姨准备，等周末吧，多叫几个人热闹热闹。”
周：“下次去你家，这次我做东，老地方，人你来叫，不相干的就算了。”
宋：“啊啊啊啊，什么情况啊这是，哥你不是要搞事情吧！”
周：“没什么大事，就是给你们找了个嫂子。”
宋：“嫂子？那个叫冯陈的？”
周恒没再回宋祁的信息，他看了眼时间发动引擎朝着荼靡开去。
进了酒吧，周恒熟门熟路的拿着瓶酒去了专属包间，站在楼上向下看，扫视一圈没有找到李想。
旁边经过一个侍应生，周恒看着他随口问到，“你们老大呢？”
“老大有事出去了，估计过一会儿就能回来。”侍应生答道。
周恒点点头，看着楼下弹吉他唱歌的小男孩接着问到，“在那唱歌的小姑娘呢不做了？”
“没有没有，这是念念的朋友，念念今天生病了叫他来帮忙的。”
“生病了？什么病啊，要不要紧。”周恒随口多问了一句，只见他懒散的靠在栏杆扶手上，一双眼睛里面透着漫不经心。
不知道啊，老大开车送过去的，说是要输液晚点才能回来。”侍应生紧接着回答。
周恒意味深长的向下看，要知道李想比谁过的都清心寡欲，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行走江湖，最不喜欢管的就是闲事。眼下莫非是动了凡心？
“行，你忙去吧，这层别让人来打扰。”周恒挥挥手转身进了包厢。
虽然拿了酒但是周恒并没有喝，在包厢的沙发上坐下后周恒掏出手机，才发现有冯陈的电话和信息。
冯：“有没有到家？”
冯：“还在路上？”
冯：“为什么不接电话？你没事吧？”
周：“我刚看到信息，没有回家，李想找我有点事，我现在在荼靡。”
信息发过去后周恒又发了一个实时定位过去。
冯：“呼，那就好，你没回信息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周恒笑笑接着回道，“我能出什么事，放心吧，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你朋友现在怎么样。”
“心情还是不太好，刚刚一直在和她聊天，刚把她哄睡着。”
“我们冯冯这么厉害啊，明天早上想吃点什么，我接你的时候带过去。”
看着周恒发来的信息，冯陈的心跳漏了几拍。
只见她接着把头钻进被窝里，片刻后，嘴角咧开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冯：“不用那么麻烦，我明天直接打车去公司就可以了，你不要来接我。”
周：“奶黄包配红豆酒酿，再给你朋友带两笼鸡汁汤包，你看怎么样。”
被子笼罩下的笑意越来越浓厚，冯陈敲了几个字发过去。
冯：“随便你！”
周：“好的，那我明天带过去，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不用回我了。=
发送成功之后周恒拿着手机翻看起了冯陈的朋友圈。
不多时冯陈回了信息，“你也早点休息，晚安，还有，鸡汤的确很好喝。”
这下周恒的嘴角也扬起了弯弯的弧度，他盯着这条信息一遍又一遍，仿佛要把它看出花。
李想回来先把睡着的许念安顿好，接着上楼来到了周恒所在的包间里。
“事儿办完了？”周恒靠在沙发背上，听见开门声睁开了眼睛对进来的李想说到。
李想没答，看着放在桌子上一整瓶没打开的酒，目光紧了紧。
“你倒是会选，这瓶酒我都没舍得喝，就想着找个识货的人卖个好价钱。”
知道李想躲开刚才的话题周恒的又深了一点，想了想问道，“你谈恋爱了？”
“没有，谁又在你面前嚼舌根了。”李想顺了一下头发，走到周恒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是那个小驻唱，看不出来呀，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周恒没理李想的话接着自己的话题说下去。
知道自己说不过周恒，李想索性闭紧了自己的嘴巴，探身把桌上的酒拿到手里佯装在看。
“打开尝尝，我看你这有两瓶，要是好喝那一瓶我也带走。”周恒笑着要把酒拿过来。
“你还是别尝了，就这么两瓶好酒都要被你给弄走了，总得留两瓶给我压场子吧。”
周恒不置可否，又重新向后一靠半瘫在沙发上。
“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这么晚不回去睡觉？”
说话间李想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从医院回来已经是后半夜了，要不是知道周恒来了，李想现在只怕已经睡着了。
“我把冯冯追回来了。”其实心里很激动但还是要保持淡定的周恒说道。
“哦，追回来就好。”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李*一脸淡定*想答到。
“就这样？”周恒没想到李想的反应会是这么平淡，平淡的仿佛两人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哦！恭喜恒哥了，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会在一起的，哈哈哈。”
正在干笑的李想对上了周恒要喷火的眼睛闭上了嘴巴，心里却暗自委屈着，这位周大爷大晚上不睡觉到底想干嘛啊。
“周末一起吃个饭，你把场子清一下。”周恒说了正事。
荼靡一直是周恒他们的根据地，对于周恒来说，荼靡是个有意义的地方，更何况与冯陈的重逢也是在荼靡，那这场聚会更应该定在这里。
于是李想一脸菜色的问道，“是把这一层清场吗？你放心，我不会让人上楼的。”
“当然是整个酒吧了，那天除了我们几个，我不想看到其他人。”
周恒无情的打破了李想的侥幸，此刻的李想欲哭无泪，清场一天那得损失多少钱啊！
尽管有些心痛，但想到周恒好不容易才抱得美人归，李想点点头应了下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我送你？”李想看了眼时间，困意有些上头。
对上李想快合在一起的眼睛，周恒摇摇头。
“不用，你去睡吧，我在这躺一晚上就行了，明天一早还要去给你嫂子买早饭。”
“要不给你收拾出来一个房间，上次你那个妹妹住的房间也空着，就是没收拾，要不你凑合凑合？”
见李想没有听出自己话语里的炫耀，周恒顺着沙发躺了下来，抬起一只手遮住脸。
“我就在这休息，你去睡吧，明天早上我直接走就不叫你了。”
“行，那你有事打我电话，我先去了？”说着李想把房间的灯调暗，然后打开门离开了。
或许是真的累了，周恒很快也陷入了沉睡。
睡梦中周恒和冯陈在冷战，因为一个学姐。
那个学姐应酬的时候被骚扰，周恒自诩不是什么君子，但也见不到女士被轻贱。
出手解围之后自己也被灌了许多酒水，学姐表示感谢把周恒送回了家。
楼下学姐和周恒说了句什么，之后向前一步轻轻抱了周恒一下，不想这一幕被隐在黑暗处的冯陈看见。
周恒解释了半天，偏偏每次都很好说话的冯陈这一次也上了脾气。
解释多了周恒心里也升起了烦意，梦中的周恒在旁观着吵架的两个人，只见男生揉揉头发摔门而去。
周恒垂下眼皮，想走到梦中的冯陈面前，想伸手拭去冯陈脸上的泪水，但偏偏动不了。
就这样他看着冯陈哭的累了，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尽管这样小姑娘偶尔还是会抽泣一下。
在一边旁观着的周恒就这样看着，知道太阳西下，小姑娘也没有醒来，当然，那个负气摔门离开的男生也没有回来。
最后小姑娘像是做了噩梦，猛地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给周恒吓了一跳。
天黑了，整个房间弥漫着黑暗，依稀可以看见小姑娘环抱着自己蜷缩在沙发上的轮廓。
小姑娘就这样干坐着没有开灯，不知道坐了多久，小姑娘终于有了动作。
她从沙发上下来。一步一步在黑暗中摸索着，最后开关打开，灯亮了。
一旁的周恒看见小姑娘满脸的泪痕，心揪作一团，痛的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的目光一直随着小姑娘移动，看她把脸洗干净，看她整理自己的书包，看她背着书包换鞋离开。
但是周恒的心却一点点凉下去，他看见了小姑娘空空的眼神，他感受到小姑娘离开时没有一点依恋的情绪，他想，自己大概是明白了。
因为这个梦，周恒没有睡多长时间就醒了过来。
左右也是睡不着了，周恒拿着自己的手机和钥匙离开了荼靡。
他驱车回了自己家，洗好澡又换了一套衣服，接着出门去给冯陈买早餐。
时间是真的还很早，早餐店已经开始上班但还没有开门营业。
外面的玻璃门关着，里面灯火通明，周恒坐在车里放下了车窗，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里面的谈笑声。
周恒也不着急，他把座位调低让身体半躺着，天边笼罩着一层灰色的薄雾，路边的清洁工已经开始工作，可以听见扫把擦过地面的沙沙声。
这是周恒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城市的清晨，其实有过很多次通宵加班，但那时候窝在顶楼的办公室里，站在高处向下看，每个人都渺小的可怕。
可如今在这里，才可以感受到生活的本质，尘土在空中飞扬，清洁工的汗水滴落，还有寥寥的几个行人面色匆忙的经过。
周恒就这样看着，突然觉得就这样平凡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什么权力地位，什么金钱财富，在这一刻都不值一提。
到了营业时间，早餐店打开了大门，周恒下了车走进去。
他先点了一笼肉包坐在一侧吃起来，没一会儿，陆陆续续有人走进来吃早餐。
旁边的桌子上坐着一对老夫妻，老奶奶先坐过来拿纸巾在桌子上擦了又擦，接着老爷爷端着两碗白粥走过来，一边放了一碗。
接着老爷爷转身朝吧台走去，端着一屉蒸饺和一碟小菜。
入座后，只听老爷爷不住的埋怨，“不知道这个粥哪里好吃了，这么远走过来累死了。”
老奶奶不说话，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喝着粥，似乎是嫌口味太清淡，她又拿筷子夹了一块小菜。
“少吃一点小菜哦，这个菜那么咸，医生说的你都忘记了？”老爷爷依旧在喋喋不休着。
周恒吃完最后一个包子，也没急着给冯陈点餐，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对长者。
“哦哟，让你少吃点你怎么吃的更多了，这么咸你晚上又要难受了。”
说着老爷爷把那一碟小菜拿到自己手边挡住，像一个置气的孩子。
“你怎么这么烦，赶快吃你的饭，还说我，你不是也喜欢吃这个饺子吗？”
老奶奶终于有了反应，她没有生气，嘴里念念有词，但手里还是给老爷爷夹了一个蒸饺放到碗里。
周恒露出会心一笑，不知怎的，他开始羡慕起眼前的这对老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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