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眼睛里的怒火 1
景诺感觉到她步子慢了下来，想到可能要见自己的父母，这丫头有些紧张吧。他握紧了果儿的手。
晶透的玻璃门自动推开，只见一排着装整齐的保镖和女佣顺次弯下腰来喊：“少爷！
果儿被这阵势吓到了，和刚才花园的气氛差别太大，猛然的严肃让她无法适应。
她慢步的走着，显得有些胆怯，直觉告诉她，这个家，不简单！
“诺！只听见一个嗲声嗲气的女生声音。
果儿抬头望去，一个穿着紫色连衣群的女孩向这边扑来。
她不偏不移，正扑倒在景诺的怀里：“人家好想你啦！嘛这么晚才回来。”
她诧异地望着果儿：“你谁啊？”目光扫向她正被景诺握着的手。
一声尖叫划破天际，紫衣女孩像疯了似的扯着果儿的手：“不知羞耻的狐狸精，敢抢我的诺”！诺的手还是那样紧握着不放，他生气地对着眼前的女孩大声呵斥：“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她眼睛里燃着火焰，走到果儿面前就是一巴掌，果儿粉扑扑的脸上立刻出现了深深的红印。
保镖和女佣看着眼前这一幕，都深深埋下了头，不敢多说。
果而只觉得无地自容，泪珠滚落，好像自己就是一个无耻的小三，她捂着火辣辣生疼的脸，用力将他的手甩开，冲了出去。
“你这个疯女人，滚！景诺朝她吼着，转身追去。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不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要她受到这种侮辱，果儿擦着眼泪没有方向地奔跑着。
“果儿，方果儿……”景诺喊着她，紧追着不放，他怎么忘了家里还有个疯女人叶淑琳，看着果儿委屈的脸，他第一次有种莫名的愧疚感。
他追上了她，一把将果儿拥入怀里，温热的气流传入果儿的耳朵：“对不起……”
“你放开我！果儿锤打着他，愤怒让她力气增了不少，将景诺推开。
“对不起……”景诺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手垂了下来。
“呵呵，对不起？我方果儿不是你景大少爷的玩具，这样玩弄羞辱我很好玩吗？”果儿任眼泪在脸上肆意：“滚，我不想再看到你！啊！
景诺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他完全没有想要侮辱她的意思啊，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
果儿擦干了眼泪，蹲在路边的花坛旁，像一只被遗弃的猫。
“哟，这不是咱明景的大美女方果儿吗？怎么沦落街头了？”
果儿抬起头，徐箐和一位短发女生走向她，带着轻蔑的笑意。
景诺有气无力地回到家里，将外衣随手丢在了玻璃桌上。
“怎么？知道回来了！坐在沙发上华贵的女人忍着怒气：“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景诺没有理会，直接上了楼，看到自己亲爱的母亲身边眼睛红得像兔子一般的叶淑琳，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第一个令他产生反感的女生，声音嗲得让人听了心里发慌，刁蛮，任性，不讲理，这样形容似乎还有损这几个前人创下的词语了。
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朋友的女儿怎么会是这么不可理喻的疯婆子。
他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我真是个王八蛋，方果儿，你一定恨透我了吧……”
果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她耸耸肩膀，站起来，若无其事地向前走着，完全无视了徐箐的存在。
“走，咱别管闲事！徐箐拉着那个女孩走开了。
方果儿呀方果儿，你确实是个不要脸的女生。她苦笑着。
一直走，就这样一直走着不回头，没有方向，没有归属。
街道，很深很深，只有那淡黄的路灯闪着卑微的光。
“咳，咳……”
身后传来声声咳嗽。
果儿无动于衷地走着。
“喂，大晚上的去哪啊！他放大了声音。
是他，是寒，果儿的心微微一颤，但并没有搭理他。
他抿着嘴，攥紧拳头，冷漠的寒居然被冷了。
他气得一手拉过她，死死拥入怀里，低头，吻了下去。
他的唇，好冰，像一片雪花轻轻覆在果儿的嘴巴上。
果儿睁大了眼睛，他的脸，那么近，那么清晰，高挺的鼻梁，轻闭着眼睛，纤黑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突如其来的吻让她手足无措，她现在是一只待捕的羔羊，沦陷……
寒放开她了，果儿只觉全身无力，整个人慢慢瘫坐在地上。
眼神空灵的她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为……为什么要…要……这样对我……”
寒看她被自己行为吓傻的狼狈模样，心里暗自得意，便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活该！
他准备将果儿扶起时，看到了她那印有五指红印的脸和她眼角的泪痕，没问什么，便抱起她朝附近的医院走去。
这是个没有月亮的晚上，路旁的灯光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好长。她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望着寒英俊的脸，果儿想：“寒，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她喜欢他身上淡淡的木香，真希望就这样一直在他怀里，哪怕路没有尽头。
浓浓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医院。
楼道里不时有人将目光投向他们，果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被寒抱着，脸蛋更是通红了：“放我下来！
“闭嘴！他的态度很坚决，但果儿却一点也没生气的感觉，相反有一股暖流流入她心里。
寒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让果儿感觉腰间麻酥酥的，她忍不住又开了口：“你电话……”
寒没有答理，就这样一直抱着她，直到看见有凳子的地方，才把果儿轻轻放下。
他掏出手机，按下回拨键。
“小寒，你们在哪？怎么还不回来？”电话那头传来林绪焦急的声音。
“爸，我们没事，在同学家里，今晚不回家了。”林翊寒的声音温柔了好多。
林绪大概交待了四五分钟左右，挂上了电话。对身旁着急的留芸说道：“孩子玩性大，在同学家里呢，没事的，回去睡觉吧！
留芸放心的点了点头，虽然才来这个家没多久，但她相信寒这孩子，虽然冷漠却很总让人感觉很放心。
寒面无表情地向果儿走来。
对于寒来说，面无表情就是最平常不过的表情。
果儿望向他的脸，突然感觉头部一阵昏疼，脑海立马闪过一个画面：墨色夜空，月圆星稀，白月光晕染下耸立着一座高峨的古堡。
她闭上眼睛使劲摇了摇头，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穴，抬起头来……
寒弯下腰准备再次将她抱起。
果儿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我自己可以走！
只觉脚跟有点站不稳，果儿眼皮无力地塌下，向身后倒去。
寒迅速扶住她，真是个笨蛋，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
果儿一个人被笼罩在漫无边境的黑色世界，陪伴她的只有黑暗，只有寂静。
“寒，你在哪里？”她对着远处呼喊。
“寒，你在哪里？”
“寒，你在哪里……哪里？”
周围回荡着空寂的声音。
忽然，天边被一道亮光划颇，上空闪烁着一排排若隐若现的行书字体：北雪冥月，倚藤墨痕，蔷薇落，轮回……
没等果儿看完，便刮起一阵狂风，她的衣角也随风掀起。
她艰难地半眯着眼睛，看着字体在风中消散，化作缕缕青烟。
一片片雪白的瓣儿拂过果儿的脸颊，白瓣纷飞的地方，一位女孩坐在秋千上，坐在她身旁的男孩陪着她一起欢笑。
果儿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但是耳畔男孩和女孩的欢笑声，那么纯，那么真。
风越来越大，果儿脚下转起了一个旋窝，她身子一倾，陷了下去。
旋转，旋转，旋转……
地转天旋，一个又一个的圈圈将她包围。
“不要，不要……”果儿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地昵喃，她微微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划过额角。
做恶梦了吧，寒脸上写满心疼，为她盖好被子。
寒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自己还真对这丫头上了心，他微笑着，轻轻吻了一下果儿的的额头。
才来学校这么一两天，她就遇到这么多事，先是被景诺玩弄，又被同学推下水池，再是被别人打了耳光，迷茫地走在大街上，寒似乎有些埋怨自己为什么不能好好保护她。
清晨的阳光落在窗户上，寒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房内。
果儿眼皮轻轻颤抖，慢慢睁开眼睛。
她感到有些身体乏力，有些累。
果儿顺着阳光望向窗户，看到了寒清朗的背影。
依然是窗户，依然是阳光，依然是他。
一切都那么熟悉。
寒转过身来：“醒了？”
果儿点点头，她看到他的脸有些疲惫。
“桌上有早餐。”寒说道。
“嗯。”她这是怎么了，昨晚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
她拼命地回想，却只想到昨晚是个很可怕很漫长的夜，就连自己的梦，也都忘得一干二净。
出院时，医院的小护士还一脸笑容地对方果儿谈到，什么她男朋友好帅好体贴之类的话，弄得果儿脸蛋都有些微红。
果儿像一个小孩子紧紧跟在寒的身后，生怕走丢。
这里离学校并不远，没走多久，他们便到了。
寒的车从昨天下午就一直停在学校，他一整天都在找她吗？
微风吹动着树稍，沙沙作响，树下的光斑轻轻晃动着。
寒敲了敲教室的半开着的门，同学们闻声而望。
“天啊，寒居然跷课？”
“还有方果儿？”
“他们？什么情况？”
“55我没机会了！
这些都是浑厚的男音。
还有女生切切私语。
“我的寒王子凭什么这么护着她？”
“狐狸精！来两天就带着寒王子跷课。”
“我不止一次看到过她在寒的车里哦！
“她还和我的啊诺牵扯不清呢，哼哼！
果儿把头埋得深深的，不敢再抬起来。
“进来吧！木乃伊招了招手。
果儿回到了位子，看到桌上静静躺着一枝黄玫瑰。
李雪媛扯了扯她的头发：“没事吧！
果儿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
艰难的熬过了一节课后，果儿趴在桌子上想，那玫瑰究竟是谁送的？
雪媛张开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方果儿不会傻了吧！
看她半天没反映，李雪媛干脆喊了声：“果儿，景诺来了！
方果儿像遇到瘟神一般就往桌下钻，不小心撞到了脑袋，唉哟，疼……
“哈哈哈……”雪媛都不知道原来果儿这么怕他。
看到果儿揉着额头，她立马正经了下来，拨开果儿的留海，噘起嘴吹着那一块小红斑。
看着她那认真的样子，果儿噗哧一下就笑了，她从未想到过也会这样子的李雪媛。
可当她看到门口有一只模样熟悉的“恐龙”时，笑容当场僵硬。
她忘了，李雪媛是个乌鸦嘴，她不应该在明景上学的，她适合去当巫婆。
“老婆，跟我去一个地方！他一脸笑容。
在果儿眼里，现在的景诺长着一根黑色的尾巴，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叉子，黑色的烟雾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再加上那张笑嘻嘻的脸，几乎和电视上的魔鬼没什么两样。
“不去！果儿丢给他两个字。
“去嘛，不然老公会伤心，后果很严重的哦！景诺拉起她就往外走。
“都说了不去，滚！果儿拍着桌子，她再也不能忍受了，他还不放过她吗？又准备了什么样的计划羞辱她？
“他带你去哪你就去哪，我带你去你就喊滚！景诺掀掉桌上的书本：“好，我滚！
啪，门被狠狠砸上。
明明是来道歉的，却变成了吵架，他不懂，他哪里错了，道歉有错吗？
她方果儿以为自己是谁呀，他质疑她是不是神经错位了！
他气冲冲地上了车，砸上车门，前面的司机动声了：“少爷，还去吗？”
“去！他眼里闪烁着怒火！
不一会儿，司机便把车开到了郊区。
景诺发疯似的将眼前用黄玫瑰铺成的“对不起”三个字扯乱踢翻，可怜的玫瑰瓣儿零落了一地。
他忙了一早上，就是为了让果儿看到这一切，他耐心拼花时还幻想过果儿看到字时会高兴得手舞足蹈，甚至给他一个大大熊抱的样子。
没想到最后，却是这么一番惨状。
司机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从未见过少爷发这么大的火，他“冒着生命危险”走过去：“少爷，别这个样子！
“小陈，你说她方果儿算个什么东西？本少爷都亲自去请她了，她还要怎样？我何时受过这种气啊！
“这个……她确实不算什么，可少爷向女孩子道歉要找对方法啊。”他壮着胆子说出这句话，可刚说出来就后悔了。
他意思是景诺用错了方法？
景诺揪起他的衣领：“你说什么！
“没……没……”司机吓破了胆，一张脸都煞白了。
“我是问你用什么方法？”景诺摇着他。
一天的课就这样过去了，果儿什么都没听进去，她好像真的惹怒了他。
其实自己也有错，她之前打了景诺一巴掌，活该遭回一耳光，而她刚才又……
唉，烦死了，她也不想这样啊，可自己行为完全违反了心里的想法，看到景诺，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表现。
放学钟声悦耳地响着。
果儿整理着书包，准备今天回去把漏下地功课补上。
这一次李雪媛死活拉着她要一起回去，果儿又不好拒绝，她看了看寒，寒回了她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
在明景好不容易能有一个这样贴心的朋友，她不能因此而伤到她们的友谊啊！
反正她和自己相处这么好，让她知道也不是不可以。让她保密就可以了嘛，大不了被寒用刺骨的眼神秒杀。
雪媛像兔子一般蹦着，寒的车子从她们身旁驶过。
他用余光看了她一眼，两人目光瞬间相错。
“果儿家在哪里啊？”李雪媛嚼着一个草莓味的泡泡糖，随口一问。
“哦，我家啊……”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理你了，哼！李雪媛跺着脚说道：“不想说就别说了。”
果儿拉着她：好雪媛，对不起啦，其实……”她把嘴巴凑到她的耳边。
“哇哇，偶滴神啊！李雪媛仰天长喊：“你和寒居然是……”
果儿赶忙捂住她的嘴，这李雪媛简直是台轰炸机，至于把声音说得那么大吗？
“嘘，不要说出去，这是个秘密，秘密，知道吗？”果儿将食指放在唇边。
雪媛的脸被她的手遮去了下半边，眼睛瞪得有鱼眼大，见她安静了，果儿这才放开手。
“啊……”尖叫声持续，差点把果儿耳膜穿破。
良久，声音才停歇。
她说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不吼两句释放一下激动的心情，那就太对不起自己的一副好嗓音了。
果儿当场被雷倒。
更雷的还在后面，雪媛还真赖上她了，无论如何都要和果儿回家看看，
没办法，去就去呗。
李雪媛倒在果儿柔软的床上，嘴里不停叨念着：“天啊，天啊，天啊，我居然在寒的家里，好像做梦一样……”
果儿除了无语还是无语，这个也太夸张了点吧！
雪媛问她是不是每天早上都和寒一起去上学，果儿反问她以后自己可不可以和她坐公交车一起去？她只想做个普通学生而已，她都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也不想其他人知道她和林家的关系。而且，寒也不大喜欢和她共乘一辆车吧！
雪媛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说好第二天来喊果儿一起去上学。
临走时雪媛叹了好几声气：“今天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见到寒，唉！
她边感叹边走着，看她走远，果儿才关上了门。
她回到屋里，看到寒双手插在裤兜里半倚着墙壁，在等待着她的一个合理解释。
“你怎么在这？”果儿觉得他的出现就像幽灵，来的时候都没有影子。
“一直都在！他冷冷的语气让果儿感觉有些不自然。
“哦。”
两人的对话就是这么简单，沉默之后是沉默，更沉默的沉默。
这两天过得还算平静。
每天早上果儿都会起得很早，到公路边和雪媛一起等公车，虽然有些挤，果儿却很喜欢这样的方式。
这才是她心里的高中时代，普普通通。
自从上次景诺砸门而去后，她就再也没再没在明景见过他。
他不在也挺好，她再也不用每天胆战心惊过日子了。
李雪媛整理着书包问果儿周末有些什么打算，果儿只是耸耸肩。
班上的一位男生走过来，手里捏着两张电影票：“方果儿，周末有空吗？”
果儿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了，只是一个劲地向雪媛使眼色。
一只冰冷的手将果儿拉了过去：“她没空！
是寒。
那男生挺识相地让开了。
留下大家一双双眼睛看来看去，最终目光驻足在果儿和寒的身上，莫非他们交往了？
果儿被寒拉上车，她小声地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寒匀速开动着车子：“身为校长的女儿，怎么能够随便跟异性出去。”
他承认她了吗？她认可她这个妹妹了吗？为什么听到这些话时心情有些失落。
寒随手丢给她一个盒子：“拿去！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是一个小巧的纯白色手机。
“给我的吗？”果儿心里荡起微波。
“像你这样白痴的女生，说不定哪天自己把自己弄丢，有个手机也方便找到一点！
有必要说话这么伤人吗？
她打开电话簿，上面只存着三个号码：爸，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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