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老大
“行了，你今天说的差不多了！”柳应风道：“我看时辰也不早，回去吧，别让皇上等。”
雁赤城点头，一行人往回走。
雁赤城走在最左边，柳墨走在最右边，阿若越看越觉得有猫腻，拉着郑乾的衣袖小声问：“他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有空跟你说。”
“可我好奇啊！”
“憋着。”
阿若瘪嘴，朝他翻了个白眼。
凉棚里已经摆好了桌椅，郑乾在郑龙身边坐下时，觉得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郑龙和杨冉看他的目光都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歉疚，这让他很是迷茫，迷茫之余还有些忐忑。
刚坐下一抬眼就看见对面坐着的何潇潇，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猎物被蒸烤煎煮后端上来，苏志天对北唐子烨道：“子烨年纪也不小了吧？”
北唐子烨放下筷子恭敬回答：“才刚二十有一。”
还小，成亲的事儿不急。
苏志天算了算，问在场一个臣子道：“爱卿，令郎似乎也二十有一？”
被点名的官员心道我儿子二十三我也不敢说你说错了啊，只好道：“正是。皇上体恤臣子，还记得犬子年岁，犬子荣幸之至，吾皇万岁！”
皇上想了想，又道：“如果朕没记错，令郎的儿子都该出牙了吧？”
那官员又是一撇嘴。
自家儿子儿时摔断了腿，现在还没媳妇呢，七十岁的老娘急得躺床上说胡话都在喊：“今天天冷，给我孙子少穿点衣服，别烫着了。”
但他还是面不改色的道：“回皇上，托您的福，已经会念‘吾皇万岁’了。”
“哟，真的？”苏志天笑着对北唐子烨道：“你看看人家的公子，才二十一，儿子都会说话了，你也该着着急了。今日朕难得出宫玩一次，还带了这么多栋梁之材，”
他摆着谱扫了一眼左右坐着的众人，尤其是未婚女子，“这些女眷也都是大家闺秀名门千金，子烨不如就在此中选一个？”
他这一问，紧张的不是北唐子烨，而是座位席里的姑娘们。
晏晏和何潇潇、柳墨都是心有所属的，只有许遥在激动。
就知道他没想什么好话，北唐子烨刚要说话，北唐梵天的眼神就冷冷的看了过来，与其却很平常，“子烨，皇上问话，可要想清楚再回答。”
因为不愿意和亲，子烨在单耳国就跟梵天和母亲吵过一架，但没办法，这件事不是掌握在他手里的。
他沉叹一声，“回皇……”
“皇上，”郑龙突然起身抱拳，“皇上，臣有个不情之请。”
众人都把目光移到了他身上，苏志天道：“爱卿请讲。”
“犬子也到了适婚年龄，也有了心仪之人，臣恳请皇上为其赐婚！”
郑乾一口酒喷出老远。
他有心仪之人没错，但这突然请婚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不知道？这请的是？
此言一出，不仅郑乾愣住了，阿若也愣住了。
郑龙为郑乾请婚，请谁？
她摸摸手腕上的玉镯子，忽然有些紧张。
顾佩兰顾之寒也有些紧张，但比他们还紧张的，是何潇潇和柳墨。
苏志天的目光在众多女眷中转了几圈，从柳墨身上转移到了何潇潇身上，眼眸深沉。
“不知爱卿请朕为令郎与何人赐婚？”
郑龙嘴唇微张，眼神朝另一边席位上瞟了一下，道：“御史大夫何友仁之女，承平郡主，何潇潇。”
何潇潇惊掉下巴，根本没想到郑龙会亲自提出这件事，而且还是这样的情况下。
郑乾手撑桌子就要站起来被身边的雁赤城按住肩膀，他要说话，又被雁赤城掐了一把大腿，疼得一个字还没出口就顺着倒吸的冷气咽了回去。
杨冉在人看不见的角度拽他的袖子，朝他使眼色，唇语道：“回去再说！”
他冷静下来，很快明白了郑龙这么做的原因，去看对面的阿若时，只见她若无其事的吃着碗里的兔肉，好像根本没注意这边。
手上泛起青筋来，掌中紧握的酒杯上出现裂缝，碎成几块掉在地上，割破他的掌心，滴下几滴鲜红。
好在他的袖子宽大，挡住了整个过程，雁赤城脚疾眼快的用土悄悄埋上了血迹，将碎杯子踢到椅子下面掩盖痕迹。
苏志天看看何友仁，又看看丞相李梓铭，但这两个人也很懵啊。
郑龙突然提婚事，之前并没有与他二人打过招呼。
郑龙道：“实在对不住，向皇上请求赐婚约一事事先未与二位商议，但我郑家诚意满满，而且两个孩子情投意合，请你们放心，何小姐嫁过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绝对不会亏待她的！”
何潇潇脸上喜悦都藏不住了，拉着何友仁的胳膊眼巴巴的看着他，他只好起身朝苏志天一礼，“请皇上成全。”
苏志天都要气笑了。
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是现定亲，之前恐怕连苗头都没有。而且郑何那点事真当他不知道？他明白着呢！
一是为了稳固脚跟，一是为了不远嫁他国，就这么现定鸳鸯谱，当他这个皇上是摆设的吗？
“此事未免操之过急了吧？”苏志天道：“这谈婚论嫁还是得好好谈论谈论，两位爱卿以及两个年轻人都想好了吗？”
郑乾那表情一看就是一百个不乐意。
不过他高估了郑乾，在郑龙、何友仁和何潇潇都说了“想好了”之后，他还是慢吞吞的站起来，低着头不情不愿的说了句：“想好了。”
想好了不娶。
“既然如此，那就定下吧。”事情已成定局，他也不能说他想让何潇潇嫁给北唐子烨，所以不同意这门亲事。
“不过朕没带圣旨在身边，等回宫后再拟旨不迟。”
这不是推脱，是真没带。
四人拜谢：“谢皇上成全！”
宴席散了后，阿若第一个钻进了马车里，郑乾找过来时正逢与她同座一辆车的云艺瀛刚要上车，一见他过来，卡在梯子上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侧身看看他，朝车上比了个手势，意在问他要不要上车。
这样动作就太大了，他摇头，“罢了。”
此事不急，等今晚到了住宿的地方再找她说清也不迟。
他走后，云艺瀛上车对她道：“郑少爷方才在车外。”
她慵懒的靠在车厢上，眼睛睁也没睁，拿鼻子“嗯”了一声，像是睡着了的叹息。
云艺瀛也不再说话了。
郑乾回到只有雁赤城一个人的车上，也不用收敛脾气，一拳就砸向了车厢，被雁赤城挡开，卸了力道，“你控制些，这要是把车打散了还得是我的错。”
他低喝：“暴露就暴露，大不了老子也去打仗，还怕他们这些人？把我爹手底下那十几万大军调过来，谁敢动我郑家？！谁动谁死！”
雁赤城也十分同情他，郑龙手下兵将可抵三分之一个天绍国，但是无奈郑龙人弱，这也是为什么苏志天这么多年敢给他这么多兵，直到今年才想着要除掉他，这要是换成一个稍微有点野心的，天绍国早四分五裂打起来了。
天色将晚时，一行人在附近县城落脚，来迎接的是当地知府，提前一个时辰就在二十里外等，然后一路接到府衙里恭迎万岁。
郑乾本想下车后去找阿若，但他这边刚下车，到阿若车前一看，她人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雁赤城道：“也许是累了，先去客房休息了吧。”
郑乾只好暂时放下这边，转而到郑龙和杨冉的房间，推开门就问：“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郑龙对此心怀愧疚，但他哪是个会表现出来的人？依旧板着个脸道：“此事不是很久之前就提过了么？”
“那你也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皇上替我问了。”
“我！”他还真无言以对。
杨冉让收拾东西的丫鬟退出去，关上门道：“郑乾，你也知道郑家的情况，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么？娘也知道你对阿姑娘余情未了，但怪只怪这造化弄人，谁让事情赶在这了呢？弱她是个家世不那么好的，也就收做妾了，可她是顾佩兰的女儿，好歹一个三品大员唯一的女儿，我们收来做妾怕是不妥当。”
“所以就干脆弃了？”郑乾简直是气笑了，愤怒的看着郑龙，“你手底下管着天绍国三分之一的兵力，你敢不敢刚一点？做人做成你这个懦弱的样子，我真是不敢恭维！”
“郑乾！你混账！”
他以前从来没对郑龙说过这么重的话，这还是头一次。
可他不仅不怕他了，反而更倔强，“我说错了么？你但凡表现的强硬一点、或者当初留条后路，都不至于走到现在。就算走到现在了，你把十八万大军的军令拍在他龙案上，你看他还敢不敢动郑家？”
“你懂个屁！”郑龙道：“你当军队是你家的？调动军队要有圣旨要有完整虎符的，虎符是将军皇上各一半，另一半回来时就交还给皇上了，你以为大军还是你想调就能调的？”
“呵，虎符？”郑乾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军营那点事儿？打了这么多年仗，谁还认虎符？将在外君命还有所不受，除了你，哪个小兵见过虎符长什么样？说守虎符也就你一个人在守，指挥作战带领他们打仗的是皇上吗？那些兵将听的是皇上的话吗？他们只执行你的军令！”
他上前一步继续道：“即使没有虎符，你说打哪都是一句话的事儿，战争年代，他们服的是你，执行的是你的命令，命也是给你卖的，跟皇上有什么关系？他们忠君还不是因为你忠君，可你看看你忠的君知道你在忠他吗？！”
“啪”，郑龙给了他一耳光，扇的他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郑龙气的哆嗦，“混账！逆子！”
杨冉连忙护着郑乾，对他呵斥道：“你做什么要打他？！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郑乾拨开她，不顾脸上的疼痛瞪着郑龙，“我说的是对是错你心里有数，你不承认没关系，事实就是事实。你不就是对皇上还抱有幻想么？你敢不敢赌，如果没有郑何联姻，皇上还能留郑家几天？你忠的君，给你的最好下场会是什么？”
“你给我滚出去！”郑龙指着房门骂道：“你这个逆子，立马在我眼前消失！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你快认个错！”杨冉揉着他的脸急急的解释：“你爹也不容易，你体谅体谅你爹。娘知道你是不愿意去何潇潇才这么生气，这件事我们以后在商量，还有的是时间不是？皇上赐婚圣旨还没下，一切都只是一句话，你别着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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