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告白

看着周泽永匆匆离去的背影，菁菁生出一股落荒而逃的况味，她摇头苦笑，这位周将军，不会还未将她放下吧。几年前那场仓促告白，她落荒而逃后避着他许久，最后还是他写了封信，道当日只因被母亲逼婚而慌了头，这才说出那般唐突的话，让她不要太过在意，日后还是把他当大哥看待即可。菁菁便以为对方只是一时兴起，见她未有回应，便会收起心思。而后相处的日子里，因着未曾有独处机会，对方也都是一副大哥照顾小妹的模样，所以她就未往那处想。今日看来，或许是她想的太简单了，他从一开始便不是玩笑，更不是一时兴起。

        那她要不要找个合适的时机与对方说清楚？菁菁苦恼，她确是一直都将他当做大哥，从未有过逾矩的想法。但万一是她想错了呢，届时又该如何收场。

        菁菁拽着盒子坐在偏厅里想了许久，还未待她相出个两全的办法来，一阵脚步声朝偏厅而来。

        “菁菁，你怎会在此？”诗璟踏入偏厅，一眼瞧见正起身的菁菁。

        随诗璟进入偏厅的子宁循声看过去，视线落在佳人洁白素手中握着的锦盒，他眯了眯眼睛，一道神色飞逝而过。

        “方才周大哥来访，我正好无事，便在此处接待了他。”菁菁简单解释一番，随后将手中锦盒递给琉堇，看着进来的三人疑问道，“哥哥们是要在此商量事情么？”

        诗璟看了眼脸色不大好的苏晓，点头应了声是，随后吩咐菁菁去陪锦儿，“锦儿今日气色尚好，你若无事便去陪陪她，明日府里出殡，事情稍多，你帮哥哥多看着点锦儿。”

        爷爷明日就要出殡了么，菁菁突然生出股强烈不舍，她强压喉咙中的干涩，希冀地看着哥哥和苏晓，“哥哥，那我今晚，可以多陪陪爷爷么？”

        “嗯！今晚咱们一起陪陪国公爷。”按照礼制，出殡前一夜，亲族子要彻夜守在灵堂，视为最后的送别，诗璟知晓菁菁与国公爷的祖孙缘，自然不会拦她。

        得到哥哥的应允后，菁菁走出偏厅，去后院去寻锦儿。

        夜间掌灯后，菁菁早早用了膳，卸了妆钗，身穿孝服前去灵堂，不出意外地在半途遇见了同样装扮的锦儿，俩姐妹相互搀扶着往灵堂走。

        灵堂内，苏晓和诗璟正跪在地上烧纸钱，子宁在一旁默候。一众下人们皆身穿白色素衣，静默在旁。旁边还有柳府自开云寺请来的高僧在超度，木鱼的声音混合着念经声穿透灵堂，悬浮在柳府的上空。

        姐妹俩蹲坐在诗璟的身旁，一边垂泪一边往仆人端来的火盆里扔纸钱元宝。

        柳府一夜无眠。

        天将将亮，治丧的人便唱起了祝词，按照各类仪式吩咐柳府的人同柳国公拜别，最后领着送丧的队伍将棺木抬去祖坟埋丧。

        待一切恢复如常时，时日已过去五天，菁菁浑浑噩噩地起床，掬了把清水扑在脸上，方才觉着清醒许多。还未梳妆，一个小丫鬟自屋外禀报，子宁找她。

        简单梳洗装扮，菁菁吩咐琉堇摆上粥食，一边嘱咐丫鬟将子宁请进来。

        “子宁哥哥是找我何事？”菁菁摸不着子宁有何要紧事这么急找她，连早饭都等不及，她一面招呼子宁坐下一道用膳，一面边喝粥边问。过了今日，她就要搬回哥哥的府邸，所以她得快些吃完，盯着下人们收拾东西。

        “没什么，你明日不是要搬去那边的宅子里，我就想着来帮帮忙。”子宁嘿嘿笑了几声，仿佛又回到当初憨傻的样子。

        帮忙有来这么早的吗？菁菁狐疑，只是她的心思全然不在猜测子宁来意上。她在柳府待了十几年，早就把这当成了家，如今真要离开，着实有些不舍，便想着趁今日天好，在府里四处走动走动，留些美好记忆。

        “那日，大哥有来找过你吗？”子宁觑了眼正低头用膳的菁菁，搅着碗里的粥迟疑道。

        菁菁专心喝粥吃菜，冷不丁地听对面传来这句问话，她头也未抬地咽下口中的粥嗯了一声，随后一边夹菜一边回答，“周大哥听闻爷爷过世，便同皇上告假回来送爷爷一程，顺道看看我。”

        “那盒子，也是大哥送的么？”子宁又追问了句。

        菁菁这才明白他今日来的目的，原是为了周泽永找她的事，只是他问这个是为什么。她将视线从桌上移开，看着子宁道，“我前些日子气色不好，大哥便送了我一块冰魄玉，说是静心养气的。”反正只是一块玉，菁菁也没打算瞒着，便如实说了。

        冰魄玉，大哥还真舍得，那可是离阳国独此一份的，连宫里的贵妃都没有，当年还是武昌国进贡给皇上，皇上赏赐给大哥的。

        回京前，诗璟找他谈话，点明了他在意菁菁是因为喜欢她，诗璟还问他想不想与菁菁长相厮守，他当然想。但他又没诗璟的才华横溢，长得也三大五粗，他觉着自己配不上菁菁。诗璟骂了他，还点他既然喜欢就去追，至少也要让对方知晓自己的心意，哪怕被拒绝，这才是男子该有的担当。回京后，他本想寻机与菁菁挑明心意，只是遇上国公爷病危，他不想趁人之危，便压着心意陪在菁菁身边，希望能助她度过这个难关。昨日他与诗璟去见大哥，隐约听出当日大哥自阳关回来便来见了菁菁，他心中有些慌乱，担忧大哥也喜欢菁菁。若是与大哥争，他觉着自己毫无胜算。大哥家世好，又是周家军的主帅，长的也是风度翩翩的，与菁菁站在一起，真真是英雄美人，天生眷侣。

        许是察觉到子宁情绪低落，诗璟昨晚特意找他，还鼓励他找菁菁问个明白。所以他一夜未眠，就等着天亮。

        “菁菁可喜欢大哥的礼物？”王子宁不死心地问。

        “喜欢是喜欢，这玉带着还挺舒服，只是此物过于贵重，我正愁该回什么礼物给周大哥好呢，正好，子宁哥哥你与周大哥相处的时间久，可知他喜欢什么。若是些酒、金帛之物，爷爷留了一些好物给我，若是其他，可就有些难办了。”菁菁在心中盘点着自己的那点儿私房钱，琢磨着该送什么回礼。

        王子宁听得她这么一说，脑中一片空白。喜欢，还要回礼，菁菁这是要接受大哥的意思？

        他低头黯然，突然觉着碗里的粥索然无味，胸口的沉甸甸也变得轻飘飘起来。

        “周大哥毕竟是哥哥的结拜大哥，我不好不接，既然接了，自然得回礼，这是礼数。”不知为何，菁菁看到子宁垂头丧气的模样，不自觉地补了这句。

        礼数，那是不是可理解为，菁菁只是拿大哥当大哥，并无他想。子宁猛地抬头，满眼欣喜地看菁菁。

        菁菁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嗔了他一句，“你还吃不吃，不吃就去库房搬箱子，可别把我的碗给砸了。”

        “吃，我吃”王子宁端起粥碗望嘴里呼噜，片刻间，一碗凉透的粥便下了肚。扯了袖子随意抹嘴，子宁自怀中摸出一封信塞到菁菁手中，拉住一旁琉堇的衣袖便将她拖了出去。

        “千户大人，你好好地扯我干啥，我还要服侍小姐呢”屋外，琉堇挣扎声传来，又逐渐远去。

        菁菁看着手中被硬塞进来的信封，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随即想到子宁不识字，她又平复下去。放了筷子，她打开信封，一张写满了歪歪扭扭的纸签出现在面前。菁菁看完第一行，一抹红晕飞上脸颊，待看完整张内容，整脸红透，眼睛里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琉堇再回来时，便看到自家小姐拽着一张纸，倚着桌面傻笑。

        “小姐，何事如此好笑呀？”琉堇一边收拾桌面一边训斥小丫鬟们没有眼色，小姐用完膳都不知道收拾。

        “是我吩咐她们不用进来的。”菁菁笑呵呵地为丫鬟辩护，“琉堇，我去找锦儿姐姐了，屋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啦！”

        话音刚落，人已至门外，蹦蹦跳跳如起舞的蝴蝶，翩翩然往院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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