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借条疑云
更何况，昨晚大半夜出去又回来，还爬了墙来回足足有四趟，那些墙壁，日常没有什么人爬，绝对干净不到哪里去。
不仔细整理干净了，等会碰到小二也不好糊弄。
如此，我抖干净我的，又帮你看看，相互帮助了一通以后，就出了房门，下了楼。
还遇见了已经做好接客的清扫工作的店小二包二农。
“两位客官是出去还是退房？”包二农上前问道。
郑九的眼神冷了冷。
郑乾温和回答道：“我们就出去逛一逛，暂且不退房。不知道我们房钱抵押可还够？不够我们再添。”
包二农立马脸上堆笑：“够够够，客官尽管放心，房钱抵押足够的，您二位就尽情的逛逛去吧。咱们县城是新建没有几年的，城里比其他地方干净不少，而且县城周围的景色也很好看，最合适两位客官的文雅人。”
郑九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个店小二是在骂自己，文雅人？郑乾一脸的人模狗样，说是文雅人倒也贴切。
自己这么五大三粗的，就差满脸横肉，把上衣一脱，缠在腰间，然后举起一把杀猪刀，就可以去当屠夫了，你夸我文雅？
你确定你是夸而不是骂？
所以说，风水轮流转，刚刚郑乾觉得郑九在暗中吐槽自己，这会子，郑九也体会到了方才郑乾的内心纠结了。
另一边，郑乾自然对这样的话很适用，点头道：“那多谢小二哥了。”
郑九只得从兜里取出一枚大钱递给小二哥，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劳小二哥打扫一下我们的房间。”
“这两位客人越来越吝啬了，”店小二笑着接过钱，心里这般想着，
从一开始的几十个大钱，
到后来的十几个大钱，
再到几个大钱，
现在嘛，得！只剩下一个大钱。
店小二看着自己手中的可怜兮兮的一个大钱，有些不好的预感的想：“都一个了，总再没有可以下降的空间了吧？”
“怎么，深恨小二了？”走在行人稀稀疏疏的街道上，郑乾调笑郑九道，“我倒是不知道你的心眼这么小的。”
郑九微微赫然，知道自己方才对店小二的敌意被郑乾看在了眼里。
“总觉得他是个祸害。”郑九说着，又想起早上的波折来，以及郑乾的态度，又说道，“不过，暂且放过他也是可以的，毕竟不能坏了我们的大事。”
大事？
看着郑九说到大事的时候那一脸的兴奋和激动,
郑乾总觉得他get了什么了不得的内容。
所以说，对古代人而言，破除了心中的“神化”王权，立志反抗以后，就会有另类的兴奋点，觉得自己是在挑战权威？
郑乾心中若有所思：“是了，郑家村说好听点是村子，是纯良无害的普通老百姓，但是相对于统治者而言是流民是野人，是游离于正统规则体系之外的不确定因素，面对这样的感受，
就算是强如郑家村的村民内心中也有察觉得到，所以他们既害怕王权，又兴奋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既恐惧又不甘，是绝大多数的流民、野人的内心世界吧。
而相比于其他的流民和野人，郑家村有属于自己的超微型武装力量，老弱妇孺比例超低，都是能战斗的中青壮年男子，所以一定程度上，他们属于有能力掌控自己命运的人，
但即使这样，村子里的优秀年青一代，如郑九，仍对王权充满了恐惧……不过，冲破恐惧以后，倒是战斗力极佳。将来真的和官府有武装冲突，每杀一个官兵，战斗力就会随着兴奋感而激增……”
想是这么想，只不过，郑乾暂时没有把整个郑家村纳入自己的奋斗和计划当中来。
“连我也不能免俗啊。”郑乾心中苦笑一声。
他知道，自己想把郑家村当自己家一样爱护。
郑九是自己愿意跟着自己干，但是郑家村的其它人，没人自己愿意的前提，他不想拉上任何人。
这可能就是属于他自己的自私吧。
总想扛着一切外界冲突，让自己的家保持宁静和美好。
这是他从前世带来的心理困点，今生也没有克服。
郑乾笑着说郑九说：“咱们家老九倒开始懂得顾大局，识大体了？不错，很有进步。”
这既是郑乾对郑九的夸奖，也是对郑九的调笑和感慨。
郑九心里默默说道：“这些都是你教我的呀，郑乾。”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你一言，我一语，朝着早就选好的一个村庄走去。
那是离县城特别近的一个村庄，就坐落在县城东边不远的一小块平原上，按地理位置来说，这里应该是第一批被官府纳入统治下登记造册的村子之一。
而从薛家抄来的土地契约也有旁证，因为这家的土地是最多被薛家拿到手的村落。
“进村以后，言谈之间要小心行事，”郑乾叮嘱道。
郑九一怔，不解的问道：“不过是个村庄，怎要如此小心？”
“薛家在这个村子收的土地是最多的，我们虽然没有去过衙门查看户籍，不知道这村子总共有多少户人家，但是我估算了一下，以在大山里和咱们村子做交易的那些村子为例，这村子几乎成了薛家的自留地了。”郑乾解释道。
自留地，就是指整个村子的土地都是薛家的，而且村民全是薛家的受雇农户。
平原比山林里更好耕种，所以可以开垦的荒地也更多。
虽然二十几年前天下大乱，更多的人是往山上跑，但是这些年，全国的战火从未烧到这边陲之地，所以不少的村子是建立在开阔的小平原里面的，尤其当年从平原地带逃命过来的村落。
而这种村落是所有避战乱的流民中最多的一类人。
所以他们的人口会超过大山的村子。
恰好，契约里的土地确实是超过大山村子的土地和人口。
因此郑乾不得不认为薛家已经将眼前的村庄整合成自家的自留地。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整个村庄所有村民都是薛家的眼线，一旦他们行事不够周密小心，就会被薛家得知。
虽说这也没有什么打不了的，但是郑乾还是喜欢当一个合格的伏地魔，阴死了人才是王道，正面刚就太费劳力了。
“好的，我知道了。”
郑九想起自家的村子，身为内卫中的一员，对村子的外松内紧，布置重重，可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这时候知道眼前的村庄是属于全村如一家，警惕性就上来了。
“不过，还有些不够。”
郑乾忽的这般说着，然后一脚把郑九给踹倒在地。
郑九全无防备下一脸愕然。
郑乾坏笑这多踹了几下躺在泥土里的郑九，让他狠狠的打了几个滚。
郑九被他整得全身狼狈不堪，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
心里到底是相信郑乾的，所以就算现在回过神了，也没有抵抗。
好一会儿，郑九感觉已经没有人踢自己了，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头从手里的防护里探出一点点，半只眼睛逐渐露在外边，看看郑乾是不是打够了。
咦，郑乾呢？
郑九正疑惑找不到郑乾，突然感觉身边有些震动，不禁转头望去，
下一刻，郑九惊讶的把两只手都放下了，这下左右180度广度的眼睛终于都盯着郑乾看。
只见郑乾早就没有方才的文质彬彬，整个人就如同郑九刚刚的翻版，在地上各种滚啊滚啊滚的……
郑九觉得自己的整张脸都开始抽筋了。
郑乾自己滚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开心心的结束了“自虐”之旅。
躺在地上就冲着郑九笑道：“怎么样？像不像逃荒来的？”
“感情你之前的易容神功就是这么来的？”郑九脸上微微抽搐，嘴角僵硬得发问道。
他想起自己这几次见到郑乾的时候，郑乾那让人一言难尽的形象。
好吧，怪不得这么眼熟。
原来之前见自己的时候那些造型，都是这么糟蹋自己来的？
这一刻，郑九觉得郑乾特别伟大，竟然能想出脑洞如此之大的易容术。
实在是……不知道让人怎么合理评价和夸赞啊！
下一瞬间，郑九又觉得自己亏大了。
“原本我可以这么狠踹郑乾的！！！”郑九心中狂喊，“但是郑乾这个特别狡猾的坏小子！他竟然自己滚了！”
是的，郑九突然想到，自己被郑乾这么狠踹了一顿，是用了“易容之术”的名义，既然如此，自己也是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呀。
可惜郑乾太狡猾了，在郑九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自己先给自己“易容”了一番。
郑乾看出郑九心中的郁闷，顿时哈哈大笑。
兄弟是拿来干什么的？
不就是拿来互相坑的嘛！
坑完了也不生气，还是好兄弟！
这就是兄弟情义呀！
郑乾又是一个滚，滚到了郑九身边，揽着郑九的肩膀，笑道：“好了，别生气了，我不也滚了嘛，哈哈！”
“可是我是被踹的，你是自个儿滚的……”郑九一脸幽怨的说道。
“这个就别太在意了，目的达成了就好了呀。”郑乾嘿嘿坏笑道。
事已至此，无可奈何了。
郑九还能说啥？
那只能是原谅他呀。
谁让这个头是自己认得，谁让这个兄弟是自己交的呢。
郑九叹了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伸手也拉着郑乾起了身。
“这一幕又是何等的眼熟啊！”郑九心中再次叹气的想道。
他觉得自己和郑乾这么呆了两天就已经被玩坏了……继续呆下去，自己一定会成为不一样的郑小九。
“忧郁的郑小九”，大概就是他未来的新头衔了吧。
这么想着，郑九的脸上就越发的忧郁了。
你能想象一个足可以去菜市场当屠夫的大汉形象，一脸忧郁如面对家国破碎无力回天的战五渣的文人的样子吗？
反正郑乾是真的觉得太辣眼睛了。
郑乾和干脆的蹲下身子，收拢了几把泥土，然后抹在郑九和自己的脸上，说道：“好了，我们准备入村吧。”
郑九早就被这泥土弄得一懵，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被郑乾一把扯着超村子走去。
离村子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一些村民了，满腔的委屈顿时只能放在肚子里。
至于将来能不能放出来，以郑乾的“狡猾”，我觉得不太可能了。
反正郑九自己估计也不太抱什么希望的。
“两位小哥打哪里来？”
两人扭捏之间向前走着，这还没有进村呢，就被一个老汉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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