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
秋天悄悄地来了，它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季节。它总是让人怀旧的，无论你的过去是辉煌还是黯淡，它总在这时悄悄溜进你的心间，结成酸甜苦辣的果子。
曾向明静静地躺在床上，回想曾经走过的路，倍感寂寞。辛酸的高考，一个人滚爬烂打，谁在身边？金榜提名时，又与谁分享？月光时隐时现地洒在窗台上，增添了几分静谧，几分神秘。千百年来阴晴圆缺，演绎着人间的多少悲欢离合。
临近中秋，曾向明常看到不少企业拎着月饼去业务组，当然都有处长的份，制度组果然没有人送。
这天方通和谢进出去开会，曾向明一个人在办公室呆坐着，想有好几年中秋都没有回老家过，很想回家看看父母，可是中秋又不放假，只能又一个人过了。突然老何走了进来，看到曾向明呆呆的样子，说：“曾向明，你在想什么？”曾向明回过神了，忙着说：“没有呀，没有。”老何说：“给你一盒月饼。”说着把月饼递给他。曾向明说：“谢谢，其实很少吃，再说我一个人的要吃到什么时候。”老何说：“那就慢慢吃，不容易坏的。我这有一张晚上的电影票，你去看吧。”说着递给他。曾向明对电影不是太感兴趣，既然有票，闲着也就蛮去看了，他对老何说声谢谢。老何临走出门，特意交待说：“一定要去看哦。”
电影院离单位不远，曾向明吃完饭就走着去。天上没有月亮，满天的小星星发出像萤火虫一样的光，它们把点点滴滴的光芒融汇在一起。虽然不如太阳那么辉煌，也不如月亮那样清澈，但它们梦幻般的光洒到了人间，把大地变成了一个奇异的世界，诱发着人们诸多的欲望。
秋天的夜晚，微凉的风肆意的吞噬着这蒙胧的夜，想要吹散一切迷茫的感觉；街上的路灯，寂寞地照着榕树。行人很少，一切都是那样的寂静。脚步声在这半明半暗中也显得如此寂寥。
曾向明找到座位时，发现老何在他的临座。曾向明有点意外，以为她只有一张票给他了。就向她打招呼：“你也来了。”老何微笑着，指着她旁边的一女孩，说：“这是我女儿，小余。”曾向明对那女孩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电影的内容并不很有趣，主要是讲年轻人创业的故事，当然也参插着男女爱情。看完电影，曾向明向老何母女告别，就回宿舍了。回想在大学里，看电影也是一种奢侈，学校里放电影只一毛钱，都不舍得去看。
第二天上班时，交通文化组的陈丽娇见到曾向明时说：“你昨晚去看电影了？”曾向明有点意外的说：“你怎知道？”陈丽娇说：“我也去看，坐在后面看到你们，老何的电影票还是从我这儿拿的。”原来她是管文化企业的，所以电影公司常常会送几张电影票来。说着她走近一步，悄声说道：“老何的女儿很漂亮，是不是？”曾向明楞一楞，说：“啊，哦。”陈丽娇看他呆呆的样子，说：“以后想看电影找我。”说完转身，回眸冲他微微一笑才走开。
收发员老黄走近曾向明，问道：“陈丽娇对你说什么？”曾向明说：“没有说什么。”老黄说：“看她那妩媚的样子，一定对你有意思。”曾向明说：“什么有意思？你可别乱说。”老黄说：“我是过来人，这一点还是看得出来。”说着拉曾向明到她的收发室，很是认真地说：“陈丽娇长得挺好看，但娇里娇气的。你不会喜欢她了？”曾向明说：“这是哪里话？”老黄说：“没有就好，我给你说，一组的冯英不错。长得虽然没有陈丽娇好看，但做人很好，实实在在，安安静静的。业务也好，都提副科长了。你要找就要找这样的女孩子。”曾向明有点心烦，感觉她实在是多嘴，不过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就说：“我还不想找女孩子，你放心。”说完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离新年还有一个多月，就有企业陆陆续续送挂历到各业务组和处长室，制度组的确没有企业送挂历。
曾向明对组长方通说：“我们真的没有企业送挂历来。”方通说：“我保证你会有挂历的。”曾向明正要问为何，方通继续说：“我们忙我们的，明天省体改委有一个会议，你去参加吧。”曾向明说：“我什么都不懂，去做什么？”方组长说：“你只要听听就行了，把会议内容带回来。”第二天曾向明硬着头皮去了，这是省体改委分配处主持的一个会议，主要是讨论企业利税分流的问题，曾向明的确不大懂，也就静静地坐那儿听。与会人员或多或少都会发言，只有曾向明一声不吭。分配处处长王福根突然问：“财政厅有什么要说的吗？”曾向明吓了一跳，很紧张地说：“我来听听，领导说把会议的内容带回去。”黄处长看他像刚参加工作似的，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曾向明开会回来，简要地向方组长汇报了情况。并说：“我像傻瓜一样坐在那儿。”方通说：“没关系，以后你就适应了，我们财政厅去参加开会，一般都不轻易发言，因为都是牵涉到钱的问题，都要向领导汇报的，不能自作主张。”
方通说罢，拿出一幅挂历给曾向明，说：“这是熊处长给我们制度组的，每人一本。处长太多了，他们每年都会送我们几本的。”
果然业务组的也都有送来了挂历。一组的游剑平也送曾向明一本。下班时，曾向明拿着挂历和游剑平一起回宿舍。他们同住厅屏西宿舍，常常一起回去。游剑平性格开朗，豪迈大方，不拘小节。且精力旺盛，做事不知疲倦，干练、有效。
在走回宿舍的路上，游剑平对曾向明说：“我刚才送你的挂历，是冯英让我给你的。”曾向明说：“哦，那你代我谢谢她。不过她为何要你转送？”游剑平说：“她是领导，叫我给你，也不是转送。她说以前我们也有送制度组的，今年不多，所以只送你一本。不过我也对她说，你自己送去不是更好？她说与你不太熟，不好意思。”曾向明说：“这就奇怪了，不熟就不要送了，干嘛还要托你送，我以为是你送的。”游剑平说：“女孩子做事我们经常搞不懂，不过我倒希望你多接触她，她较为腼腆，心地善良，是个好姑娘。”曾向明说：“可惜我们制度组穷的要命，没有东西可送人的。”游剑平说：“你还真不懂女孩子，她们不是想要什么东西，一句问候，一个微笑，可能是她们心里最想要的。”曾向明说：“在一个处室，问什么候？简单的世界，被你们这些人搞复杂了。”
陈丽娇也送曾向明一本挂历，并对曾向明说：“明天晚上请你去看电影，去不去？”曾向明想和一个女孩子不太方便，就托辞说：“哦，不刚好，明天我们有同学聚会。以后吧。谢谢。”陈丽娇白了他一眼，心想不会那么凑巧吧。
曾向明虽在制度组，转送的挂历也不少。也拿了五六本。曾向明都不知这么多要挂哪里？他想了一下，就给颜如玉打了电话，说：“你要不要挂历，我有好几本。”颜如玉说：“我也有两本了，你送别人吧。”
新的一年来了，翻开新的一页，所有的期待与希望、向往与憧憬随未来走来。生活还在继续，梦想不断延伸，脚步依旧执着。能否借着新年新气象的东风，放下过去的包袱，微笑着出发，脚步轻盈，且歌且行。
新年刚过，财政厅为了适应新形势的发展要求，内部机构作了一些调整。新设立“省国有资产管理局”（简称国资局），正处级。主要由工交处抽调骨干人员组建。工交处副处长林友龙调去任局长，同时抽调制度组组长方通、工业二组组长陈家宝、综合组副主任科员孙佳榕、工业一组科员张生木等，其它处室也配合调部分人员。工交处的部分职能也将转到“国资局”。
曾向明也想去国资局，就与林副处长说：“能不能把我也调到国资局吗？”林副处长说：“人事调动不是我能做主的，要人事处同意，还要熊处长愿意放人。”曾向明心想若熊处长同意，人事处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所以就先找熊处长说想去国资局，熊处长看了一下他，慢声细语地说：“这个事厅里已经都安排好，不会再调整。再说你在工交处好好的，干嘛要去国资局？”曾向明说：“国资局以后负责企业股份制改革，我比较有兴趣。”熊处长说：“企业改革的重头戏在我们工交处，不会在国资局，我们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安心工作吧。”
曾向明把找熊处长想调动的事告诉方通，并说：“我想继续跟你做事，处长不太乐意。”方通叹气地说：“你书读的多，但社会经验还缺乏。这种事不能找熊处长说的。”曾向明说：“这是为什么？”方通说：“你想调动，也就是要离开工交处，还找领导说这事，这是犯了大忌。你想想，你这么一说，领导就会认为你不安心工作，或是对领导不满，不然为何要离开呢？”曾向明不解地说：“有这么复杂吗？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而已。只是想更好地工作，那有什么不满。”方通说：“混久了，你就知道。”
方通临走时，作了简单的移交和交待。曾向明问道：“我们制度组没有组长，以后怎办？”方通笑着说：“这你不用担心，领导会考虑，暂时由你负责。”曾向明说：“我刚来，不行的。”方通说：“你是要挑大梁的，后劲大。”
工交处一部份人被抽去组建国资局，内部科室也不得不作调整。将制度组撤了，曾向明调到综合组，谢进调去工业二组，其它人员也有些变化。老何很是欢迎曾向明来综合组，对他照顾有加。
制度组虽然撤了，曾向明在综合组主要还是搞制度。老何交待他的第一个任务，是将上年财政部以及本厅有关工业企业的财务制度汇编成册。这原是制度组每年都要编的，前面已经汇编九册了，现在由综合组负责续编。
这项工作技术含量不高，但却繁琐。要从一年来的所有文件中挑选出来，按时间顺序整理并进行归类。国发办的文件都归第一类；财工类文件要细分，如财务制度，会计处理，工资福利以及税收优惠政策等等。
曾向明在整理文件时，发现有的文件是有连续性的，或是对以前文件的补充和完善。有的是当年新的文件与以前的文件是相矛盾的，或是否定以前的文件。这些文件是不是应该要注明一下，以便大家学习时更为便利。曾向明把这个想法向老何汇报了。老何肯定了他的想法，说：“你这个想法非常好，是应该要注明一下。不过这不但要对以前的文件非常熟悉，而且这工作量也很大，编辑起来困难很大。”曾向明说：“我试试看。如在工资福利类的编辑时，我看看前几年汇编的工资福利文件，是否有类似的，有的话，我就注明参阅某年某月财工几号文件或注明原文件已作废等。这样供学习时参考，不仅是方便查阅，而且文件也有个连续性，政策的把握也能更准确。”老何很是高兴，说：“不愧是研究生。就按你的方法编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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